第十二章何夕的想法
蒙古与大明连年征战,胜负且不去说,即便是打胜仗也是要死人的。蒙古人口就那么多,如果能承受得住消耗。人口尚且如此,其他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打到现在蒙古人连铁锅都快用不起了。
铁作为制作武器最重要的原材料。已经匮乏到这种地步了。蒙古军队的装备,又是何等的不堪,当年他们从中原带到草原上各种武器早就不能用了。草原上也不是没有铁矿,蒙古人也会冶铁,但是蒙古人是不可能供应大军这么多装备的。
如果说从洪武四年之后,因为朱元璋的休养生息,大明恢复元气,有更多的资源投入到边军之中,边军战斗力一步步的增强,在何夕到来之后,更是有一个飞跃。而蒙古人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衰落之中。
或许大明的情报机构,锦衣卫与冯胜私人情报网络。对于很多蒙古权贵之间的阴私,不大能搞明白。但是对蒙古军队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毕竟,这些东西根本无法隐瞒。
既然三万大军,扔出去不可能全军覆没。冯胜何不冒险?
冯胜第一次代替徐达掌控北方大军,下面又有傅友德的挑战,南边也有汤和的威胁。这个位置,他没有坐稳。需要一场辉煌的大胜。坐稳这个位置。
如果这一战没有能尽全功,让纳哈出逃了。就是失败。而三万大军被困,损失惨重。也是失败,其实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好歹是开国功臣。一些小问题,是弄不倒他的。无非是屁股下面这把椅子不在了。
所以,冯胜需要何夕支持他的决断,也需要辽东方面全力以赴。一方面是后勤工作。另外一方面辽东军也会作为第二梯队军队,进入战场。更需要何夕头上圣眷,好增加说服力。
而何夕之所以过来,也是有自己的心思。
首先,何夕是比较在乎与冯胜的关系的。
徐达养病,不再领兵。李文忠病死。大明军队进入了后徐达时代。统治北方大军的人选,其实就那几个。傅友德,冯胜,汤和。其实汤和是最不可能的。
无他,汤和的履历比其他几位,有一些小小瑕疵。
前文说过,王保保与徐达有过一次对决,王保保引兵攻北平,眼看要端掉明军在北方最重要的后勤基地。但是徐达不上当,反攻太原,逼得王保保只能回援,又在太原城下,先破王保保,再破太原城,让王保保仅以身免。
以徐达的性子,在开战之初,就应该能想到王保保可能冲着北平去的。不可能不防备,让自己落到被动的局面。最后,只能险中求生,赌一场生死局。那么,徐达派去抵挡王保保的人,是谁?
没错,就是汤和。
就是汤和被王保保胖揍一段,只能自守,失去了牵制王保保的能力,王保保所部,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才搞得这么被动。
固然,朱元璋称赞王保保为天下奇男子,绝非浪得虚名。汤和在王保保手下败阵,也是情有可原。甚至汤和没有被王保保吃掉,只是拢营自守。也说明了汤和的能力。
但是,比起傅友德,冯胜没有大的败绩。就显得不大好看。冯胜与傅友德并不是没有犯过错误,比如冯胜当今攻高邮的时候,高邮守将诈降,将冯胜派进高邮城中的将士全部斩杀。冯胜当时被朱元璋重重责罚,好没有面子。那种影响整个战局的失误与失败,却是没有的。
历史上,冯胜之所以被拿下,并不是冯胜有什么大问题,而是朱元璋猜忌之心忍受不了冯胜的威望,
而今却不一样了。
何夕明显感觉到,朱元璋对北边大军并没有太多担心。固然是朱元璋有权力制衡,派遣王爷领军等等手段,往这里参沙子,从某种程度来说,何夕也是朱元璋参在北方的沙子。
即便冯胜有异心,何夕是绝对不可能跟冯胜走的。
还有南京京营的战斗力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何夕自己都不大知道。他毕竟不好探查,他只能从南京城头数以百计大炮,还有太平铁厂中一代代更新的火器明白一点。那就是南京京营火器化程度越来越深。战斗力,估计已经强过北放边军拳头部队了。
历史上朱元璋的担心,其实也是大明一个痼疾,那就是政治中心与军事中心分离。之前朱元璋与徐达能达成互信,可以将北边百万大军放在徐达手中。而承平日久,即便朱元璋怎么训练,怎么保持,南京京营的军队战斗力,都会呈现衰落的趋势。而北边与鞑子一战战斗,边军战斗力保持得更好。甚至能更上一层楼。
于是就出现了,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不在皇帝手中的问题。
朱元璋晚年的不安全感,这未必不是其中一个原因。
而今一切改变,何夕估计冯胜的局面大为不同了。何夕与冯胜长期合作,会有不少的好处。
其次,何夕也需要资历。
虽然何夕这几年,一步好几个台阶,成为辽东巡抚,方面大员。但是真要说起,他的资历还是最浅的。要知道,大明将领如果以年龄划分层次的话,冯胜,徐达,汤和,他们是一批的。与朱元璋年龄相仿。沐英,蓝玉,等人。说是年轻一辈,但也大了何夕十几岁。
何夕的资历是最浅薄的。
但是很多时候资历,并不是说你多少岁,而是参与了多少事情。何夕如果能在这一次北伐高度参与,也可能抵消他资历薄弱的印象,这一次大战就是他的资历了。
更不要说,何夕了解历史。
虽然而今因为何夕的原因,历史恐怕大变样了。但是人心却没有变。最少纳哈出的战斗意志并不坚固。甚至心中有犹豫。打仗之前,主帅犹豫不决,这是兵家之大忌。
故而,这一战胜利,大胜的可能性很高。
甚至比历史上还要辉煌。
何夕当然要参上一脚了。根本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些事情,何夕在来的路上已经反复思量了。自然下定了决心。
只是何夕这边整装待发了。其他人还不明白,冯胜为什么忽然召见大家——
“父亲。”傅忠对傅友德说道;“宋国公忽然从辽东回来,听说将辽东巡抚也带来。这似乎是有大动作。我们如何应对。”
傅忠在云南的杰出表现。也让傅友德对傅忠大为满意。这一段时间,就带在身边。耳提面授,好好地传授兵法,或者其他方面的事情。
傅友德听傅忠这样说,轻轻一叹。说道:“我儿,宋国公是我的老上司,他自由安排。你无须多心,这一次大会,自然会说明的。”
傅忠说道:“父亲,您封国公——”
傅友德说道;“我不管你听到什么传言,传言只是传言。我封不封国公,是陛下决断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今后,这样的事情,无须再提,也不准再说,连想都不要想,陛下圣明,明见万里,天下间能瞒得住他老人家的事情,少之又少。该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想也没有用。况且云南战功,陛下已经赏过了。否则你怎么能青云直上。”
“我傅家不缺一个国公,缺的是你成才?”
傅忠听傅友德如此训斥,立即低头,说道:“孩儿明白。”傅忠这样说,内心之中还是不服气的。
傅忠只觉得何夕这个名字分外刺眼。再者,傅忠毕竟年轻,并不能理解傅友德这番话种种微妙的意思,将冯胜当成了傅家在政治上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