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断断续续下了七天。
司马亮的后宅中,多了不少形状各异的雪人,或者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
这些杰作,基本上是小贝弄出来的。当然,背后也有宝儿指使。
随着冰雪消融,寒意比下雪时还多上一些。
呼。
吐出一口热气。
司马亮走出了主屋,开始新一天的事。
“王爷,慢点。”小贝从屋里追了出来,又给司马亮裹了一条围巾。
“不用那么多,我又不在外面多待。”司马亮很是无奈的拉了拉围巾。
“小姐织了很久的,虽然丑了一些,但还是用用吧。”小贝狡黠一笑。
司马亮翻了翻白眼,摇了摇头。随后,他转身离开了后宅。
推开门,进入书房。小三子早早的在里面,收拾起来。
“殿下早啊。”
“早。”褪下披风和帽子,司马亮坐到了桌案后。他翻了一下,昨天没看完的公文。然后靠在了椅背上。
司马亮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莫名笑了笑。现在的他,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了。
昨天,宝儿告诉了司马亮一个好消息,就是他要做父亲了。按照大夫所说,是在他离开燕城前就怀上了。
算算日子的话,也有近三个月了。顺利的话,今年中元节前后,就可以临盆了。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或许是龙凤胎?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说起这些新妇的烦恼,司马亮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第一次做父亲,司马亮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为人父母的转变,很是突然,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对了府上,还没奶妈吧。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好啊。可好像太早了吧。这才三个月的样子。……”
司马亮的自言自语,被一旁的小三子听在了耳中。他嘴角上扬,看上去也很开心。
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最好是个世子,后面再是郡主比较好。
对了,最好男孩子像王爷,女孩子像唐王妃。
……
小三子想的不比司马亮少。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等到了敲门声。
砰砰砰。
“去开门吧,这边差不多就行了,你该忙,忙去吧。”司马亮示意小三子开门。
“是,王爷。”
小三子走到书房门口,然后将人领了进来。随后,他就行礼告退了。
司马亮看了看杨昱,示意对方坐到身前。
“姐夫,你昨天拿上来的东西,我看了。部分我觉得可以,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改一下的。比如农桑方面,我觉得粮食还是重要一些。”
“连年风调雨顺,人口增长很快。看似府库充裕,但只要出现一些天灾之类的,就可能不够用了。我想再多囤一些,然后开垦更多土地后,再加重茶叶和桑树的种植。毕竟新的贸易线还没确定,产出太多,并不会赚更多。”
经过几天相处,司马亮和杨昱算是习惯了共事。多了一个智囊,司马亮也有余力,计划起来年属地的一些事情。
“王爷说的我确实没考虑到。现在前线战事未定,多存些粮食,确实不是坏事。加上燕北来年可能还会欠收,到时候,可以直接调些过去。这样也不用修建太多粮仓。回头我再和下面的人,细算一下吧。”
“行吧,具体的你看着办吧。对了,防寒之事有做好吗?我听说这几天雪,不少棚屋都被压塌了,得好好安置啊。马上过年了,冰天雪地的可不好受啊。”
杨昱从衣兜中,拿出一份册子,递给了司马亮。
“城内的已经核查完了,已经安置妥当了。城外的也在继续,快的话,四五天就能弄完了。慢的话七天内,能结束。平南那边的话,也派人通知了,那边人不多,应该比燕城情况轻一些。当然,我也会跟进的。”
司马亮拿过册子,翻了翻。看到上面细致的安排和支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对于这个便宜姐夫,他有些芥蒂,但就论做事而言,他还是很满意的。
司马亮合上册子。然后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
“姐夫,真是唏嘘啊。时隔几月,我俩居然一起做事了。真要离开中都的时候,有人这么和我说,我一定不信。”
杨昱表情变了变,然后叹息一声。
“是啊,世殊时异,没想到,能到您手下做事啊。”
两人互视了一番,然后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其实杨昱加入司马亮这边,并不是偶然,而是经过严思熟虑的行为。他从崎国回来,三公主就和他聊过这个事。
三公主觉得司马亮夺储可能性不大,以后大概率就是江南地区的王爷。而杨家的根本就在江南地区,所以到司马亮手下做事,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现在太子做事,越来越怪,保不好连累到杨家。
杨昱明白这个理。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回到中都和自己的父,亲聊了一下。不成想,对方的态度和三公主一样,希望他能回燕城,到司马亮手下做事。
即便这样了,他还是有些摇摆不定,可当再次接触太子后,他就明白对方魔怔了。
杨昱离开的这段时间,太子做了特别多的蠢事。最主要对方的态度很差,上来就质问他。
说杨昱为什么,让司马亮平稳回来了。而且还没弄出一些把柄之类的。就连盐船案,也不多帮衬一下。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听到这种蠢话,杨昱感觉有些心累。他倒不是期望对方能安慰自己。他只希望对方能理智一些,别做这种敏感,还不讨好的事。
几次三番下来,杨昱明白自己说服不了太子。而且也清楚了自己,根本坐不上丞相之位。知道这两点,他没了留在中都的心思,于是让自己的父亲,代写了这封推荐信。这算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本来杨昱以为自己到司马亮手下,少不了被埋汰。毕竟在崎国的经历,让他对司马亮其实没那么看好。
不过,到了之后,对方的行为却很正常。就是普普通通的吩咐,商量。仿佛普通的上下级,或者平级的感觉。
对比太子下来,杨昱感觉司马亮确实好上太多了。至少,是个能商量,有主见,会思考的主。
朝堂的大事算计,杨昱或许做不来,但地方的一些证实,他还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不管这么说,有个丞相父亲培养,他能力还是有的。
杨昱主观虽然差一些,但地方上面,不需要考虑特别多,加上现在还有司马亮和三公主可以商量。至少现在看来,他做事还是挺舒服的,没有在中都那种憋屈的感觉。
最主要,家里的公主,居然开始改变了。不仅让他从中都带回来的侍妾,开了单独的院子,还在房事方面做出了一些改变。
除开地位天差地别,别的方面。杨昱满足了。
交代完一些公事,司马亮和杨昱聊了一些私事。
得知司马亮要做父亲了,杨昱也恭喜了一番。同时,也有些羡慕。毕竟他成婚比司马亮早,但至今还没个孩子。作为杨家的独苗,压力自然大。
司马亮好生安慰了一番,还让对方离开的时候,带些盛家拿来的补酒。
果然,男人懂男人啊,杨昱一脸感谢的手下了酒。
正当两人心心相惜之时,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司马亮喊了一声。
嘎吱。
房门推开,一位衣着对比司马亮和杨昱,单薄许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司马亮桌前,然后拱手行礼。
“燕王大人,好。”
洪亮的声音,让还在商量补酒的两人,有些羞愧。
“永信,坐下吧。以后,别那么大声。我们耳朵好,能听见。还有,没外人就别行礼了。都是一家人是吧。别什么大人的了。”司马亮招呼永信坐下。
“是,王爷。”永信的声音依旧洪亮,而且坐下的身姿,还是那么笔挺。对比之下,杨昱不自觉也坐直了一些。
司马亮则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个永信就是刘一帆推荐过来的军官。由于现在临近过年,新招的一些兵卒,暂时回去过年了。所以对方现在也没什么事,每天就是跟在司马亮屁股后面。
一开始,司马亮还挺不习惯的,可几天下来,更不习惯了。
这么个虎虎生风的下属,无论是带出去,还是留在府上。司马亮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估计是没遇到过,这么榆木疙瘩的人。
永信这人,有一个优点,一个缺点。优点就是,说什么都会应,而且不会问为什么。缺点就是,应了根本不改,说多少遍也没用。
这种情况要是换个人,换个身份。司马亮早就轰走了。可架不住远亲身份,加上刘一帆推荐,而且还是二皇子手下过来的。算是他想动,都不敢的人了。
“永信,要不你也回去过年吧。我这也没什么事。华城来燕城也不算特别远。等来年开春,差不多时候,你再回来吧。”
“不行,燕王大人。军人怎么能随意回去呢?更别说家父有兄长贤弟供养,下官又没有妻小,回去作甚。而且回去,老被崔婚娶之事,听着就烦。”
好家伙,合着躲事来的。司马亮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