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仲坚说出具体事件之前,陆恒有过很多设想。
比如会让自己帮忙探听什么朝中消息,或是想通过自己这个新晋县男之子认识什么人。
诸如此类。
但他万万没想到。
对方居然……开口就是要让自己给红拂女治病?!
陆恒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是,张帮主,您认识代国公夫人吗?”
“您知不知道她是啥病啊,就敢让我去治?”
“这他娘的要是一个不好,我会被她砍死的啊!”
尽管上次张红拂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但陆恒一想到对方曾经也是个侠女,心里就有点发怵。
哪怕有李靖在旁边哄,张红拂最后也对他起了杀心。
纵使现在这身体力大无穷,也扛不住人家一刀劈过来啊!
张仲坚微微一笑,道:
“我自然认识她,也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她应当总是会对陌生人表现出极大的敌意,甚至动辄就要杀人。”
“你被她吓到过吧?”
陆恒当下心里就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这特么是什么转折啊?!
长安城最大帮派的帮主,跟代国公夫人认识,并且看起来极其了解,也很关心后者的情况。
自己该不会……撞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陆恒贫瘠的感情经历,让他想不到其他方面。
眼见这少年脸色越来越古怪,张仲坚赶紧补充道:
“别误会。”
“我的另一个名字,你大概也听说过的。”
“我与李靖、红拂义结金兰,因为这络腮胡,外人们便叫我虬髯客。”
“现在说清楚了……”
“小友,你可愿意帮老夫这个忙?”
卧槽?
虬髯客?!
陆恒瞠目结舌:
“您就是虬髯客?”
“可是李将军他说您出海了啊!”
他是有点憨,不是老年痴呆。
见到红拂女那天,李靖就跟他讲过风尘三侠的故事,也说过自己大哥虬髯客已经出海离去。
但现在眼前这个相貌奇特的络腮胡大汉……
自称虬髯客?
陆恒万般不信,又补充问了一句:
“您说自己是虬髯客,有什么事情或者物件可以证明吗?”
“不是要您跟李将军他们认识的凭证。”
“主要得证明您出过海,海外见闻都可以算。”
张仲坚眉头挑得老高。
海外见闻?
他想到了陆恒可能会不信,但没想到对方会提出来这种要求。
略一沉吟后,张仲坚道:
“这个倒是不好证明……”
“我之前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包括一些海外的种子,只是不清楚那是什么,可以拿给你看看。”
说着,他便往室内走。
陆恒的目光随之转去。
然后就发现,张仲坚居然在一堵墙边的书架上探手摸了摸。
似乎是有什么机关。
片刻后。
那书架缓缓移动,直到将整堵墙给完全覆盖住。
露出了个黑漆漆的通道来!
“小友是在此处等我,还是想一同进去?”
张仲坚朝陆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自己决定。
陆恒毫不犹豫地点头:
“一起进去!”
虽然早就从下属那里听说过陆恒的性格……
但眼见为实。
张仲坚此时倒是觉得,这少年确实天不怕地不怕,甚至真有点憨!
“好,那便依你!”
他痛快答应。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那个通道,张仲坚还随手掏出了火折子,将通道壁上的火把一一点燃。
在陆恒看来,饶是他记忆力超群,也难以记清这里的构造。
到处都是九十度的拐角,跟特么走迷宫似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到了一个密室前,张仲坚才打开了门,冲陆恒一伸手。
“请进。”
陆恒没有推辞,借着火把光芒慢慢走进去。
眼前是几乎要堆成山的金银财宝,旁边却也堆着几箩筐不明物体。
箩筐,仿佛跟那些财宝的画风完全不符。
但是陆恒却偏偏对金银没什么兴趣。
“小友,你就不看看这如山的财宝吗?”
张仲坚见陆恒的眼神像被黏在箩筐上了似的,不由得有些稀奇。
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有人在,但那些人往往有更大的野心。
譬如想逐鹿中原的,自然就不在乎打下的城池里有多少钱,他们更在乎那座城池的战略价值。
又比如那些文人墨客,一辈子最想要的就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钱在他们心里比不上文名。
可陆恒盯着那几个还沾着泥巴的箩筐看……
这他娘的是什么路数?
难道这少年以后的理想是务农???
“这是你从哪里搞来的?”
陆恒根本不在乎他先前问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箩筐:
“你吃没吃过这玩意儿,知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张仲坚整个人都被搞迷了。
他仔细回想一番,才有些不确定地说:
“似乎是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
“老夫先前在海外十数年,去过许多岛屿,但都不是什么大地方,与中原自然是比不得的。”
“但船队中,总有人来有人去。”
“那时有一支原本是海盗的船队想加入,便给了老夫一些物件,这是其中一部分。算起来,他们刚跟了几个月,老夫便回了大唐。”
“所以你要问哪来的,这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听完,陆恒急切地冲上前去,直接略过遍地的珠宝,从箩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有杂草,也有根茎类植物,长得也不一样。
大唐土著自然不认得。
可他知道这是什么!
“您将这里面的东西每样给我一个,日后一定帮您治好张红拂!”
陆恒将手举起来,让张仲坚能看清楚:
“总归它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以此换治好您妹子,划算吧?”
张仲坚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自己好歹是虎头帮帮主,算是长安城地下势力最大的了。
陆恒见自己的时候,都不慌不忙的,还敢跟他谈条件,甚至画起饼来。
怎么这会儿,居然如此激动?
而且,他先前分明是不情愿为自家妹子治病的……
沉思良久后。
张仲坚终于洒脱一笑,道:
“老夫也就不问这玩意儿是作何用处的了。”
“既然你要它,也知道怎么用,总好过烂在这密室里。”
“只不过,这东西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放了这么久,不知道坏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