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众人惊呼,不管是程咬金还是萧瑀,都同时转过了头去。
果然。
不知何时,书局门口的木柱已经燃了起来!
萧瑀怒吼道:
“谁干的?!”
旁边有人边跑边喊:
“不知哪个傻子,方才举着火折子时手一抖,火折子直接掉到火油上头去了!”
“那是傻子,莫非你们也是吗?”
“这可是浇了火油的,烧起来就不得了了,还不赶紧跑,愣着干嘛啊!”
这个意外事件,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
谁能想到,本来已经陷入僵持,甚至马上就能和平解决的事,居然会出现这种极其离谱的变故!
本来在马扎上稳当坐着的程咬金,如今也坐不住了。
他当机立断,起身就跑向旁边轮椅上的李承乾!
“陆恒,快跟老夫一起把殿下抬走!”
程咬金当先发力,根本顾不上那辆轮椅,直接把李承乾给拎了起来。
陆恒先是茫然,随即就意识到了——
李承乾的腿有问题走不快,而现在场面太过混乱,到处都是因为起火而匆忙逃离的人群,轮椅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推不动。
甚至很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他们只能抬着或者背着李承乾跑!
反应过来之后,陆恒马上跟上了程咬金的步伐,接过他手里满脸无辜的太子殿下。
既没有经历过战乱,也没有被紧急安全培训的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被这俩人给抬走了。
陆恒手一用力,在程咬金的帮助下,直接将他甩到背上,而程咬金也立刻拿起了之前丢到地上的马槊,横在面前开路。
事到如今,到底是因为什么起火,又是谁放的火,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要紧的事,就是让李承乾安全离开这个地方。
否则没有人能承受李二陛下的怒火!
“你不要乱动,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走水起火,而是怕有踩踏事件发生。”
陆恒头也没回,对背上的李承乾叮嘱:
“等出了这片区域之后,你赶紧找个地方先坐着,我再回来救火。”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萧瑀会放火的准备,可大家看到程咬金过来,并且萧家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时,就放下了警惕。
骤然起火,直接把刚刚稳定下来的人群引爆了!
李承乾在背后低声道:
“救火这件事你还是别掺和了,等出去后咱们直接进宫禀告父皇,让禁军来处理便是。”
房子烧了可以重新再建。
而且经过之前的吵闹和打砸,书局附近的商铺已经没什么人待在里头了,大部分都跑出来看热闹,所以不用担心会有多少人员伤亡。
这时候陆恒跑进火场,更大的可能性是被人背后放冷箭,出什么意外。
尤其是,萧家的人还在附近。
陆恒不太想同意,毕竟这场火是因他而起。
真烧起来了,他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万一有点伤亡就会非常自责。
他们二人还在这里争辩之时。
前面开路的程咬金不耐烦道: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在吵什么?”
“火是萧家放的,不管有多少损失,到时候让他萧瑀一律承担就是了,他刚才不是还放话说所有损失他都能担得起吗?那就让他来担啊!”
“与其在这里争吵要不要去救火,不如赶紧进宫,让陛下将这狂徒绳之以法!”
“这个老东西若此次还能逃脱制裁,那卢国公这位置,我老程不要也罢!”
后面两个年轻人瞬间安静了。
陆恒心里感慨万分。
半晌,他才不由得出声道:
“姜还是老的辣,阴还是卢国公阴啊!”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拯救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始作俑者趁机斩草除根!
程咬金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把脸一拉,回头怒道:
“不会说话就别他娘的说了,闭上嘴赶紧走!”
………………
太极殿。
本来已经安安心心,准备等待陆恒他们好消息的李二陛下,正在看着手里密探呈上的资料。
这是一份薄薄的文书。
虽然没几页,但是分量却不轻。
上头记载的东西,是五姓七望以及京中各个世家,在大唐开国以来做过的种种恶行!
欺男霸女,横征暴敛,甚至逼良为娼……
这些事情李世民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但是以前,却从未如此清晰直观的整理成册。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武德元年开始算,大唐距今开国也不到二十年。
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百年士族的庞大世家,背地里却做了这么多恶心至极的事情!
他们明面上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拥有最雄厚的资金,拥有数不清的田地和白银。
但所有一切,暗地里都藏着阴险毒辣。
“真是……好胆呐。”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却带着极其骇人的杀气。
经过今天的事,他确实已经对这些人动了杀念。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正在此时。
门外再次响起了不经通传就进了大殿的脚步声。
李世民皱起眉头,抬眼望去。
进来的人,赫然是今日天下书局的三个主角——
陆恒、李承乾,以及程咬金!
直到现在,陆恒都没有把李承乾给放下来。
从火场一路奔跑而出,他累得不轻,但是背上的李承乾心理压力更大。
一个几乎已经算是成年的、有了妻子的男人,面对危险,居然连自己逃命都没办法做到,还需要朋友背着跑。
李承乾低声道:
“放我下来吧,已经没事了。”
陆恒这才醒过神,把他安置在李世民旁边的座位上。
自他们三人进来开始,李世民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脸。
三人脸上都乌漆麻黑的,似乎是被烟熏过,各自衣袍、腿脚上也全是脚印。
不难想象,之前的场面有多么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
李二陛下真正发怒的时候,从来不会像平时跟朝臣们吵架一样唾沫星子乱飞。
他眼神无比阴鸷,声音却平静如常:
“知节,你不是去书局坐镇了吗,为何还会出事。”
“细细说来。”
“一个字,也不要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