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嵩家里出发到六角场,需要横穿大半个魔都,周卫东开着车在高架上走走停停,堵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宋家子女六人,宋爱英排行老二,周嵩上面一共有三个表姐,相貌平平,成就平平,却一个赛一个眼比天高,盛气凌人。
当听到袁月苓来自古纳额尔的时候,三姐妹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露出讥讽的微笑,此后整场饭局没看她一眼,也没有和周嵩说话,顾自谈笑。
宋爱英的兄弟姐妹们则要讲礼数一些,饭前拉着袁月苓的手问东问西,盛赞她的美貌以及出类拔萃的成就,等到坐上饭桌,则也只剩下了用魔都话与彼此交谈。
由于共生的能力分享,袁月苓可以听懂魔都话也会说,但是她遵循原本的人设,做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透明,坐在位子上微笑着,吃着,喝着。
菜也没有什么好菜,全是袁月苓不爱吃的,袁月苓注意到,周嵩也没怎么动筷子。
周卫东好像也和宋家姐妹们不怎么对付,整场都在和几个别的女婿聊天。
周嵩那三个刻薄表姐甚至低声用魔都话嘲笑袁月苓,传到她耳朵里,她真想脱下高跟鞋猛戳她们的眼睛。
周嵩的几个表姐夫倒还不错,见周嵩和袁月苓坐在那边受冷落,时不时过来招呼几句。
这顿饭袁月苓吃了一肚子气,回家的路上还在闷闷不乐。
车开到一半,周卫东却和宋爱英吵了起来。
原来周卫东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宋家人是魔都小市民,不讲礼数,狗眼看人低,接着又抱怨周嵩的外婆偏心。
袁月苓起先惊讶于周卫东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然后意识到,周卫东可能也是以为自己听不懂魔都话。
宋爱英起先还默默听着,见周卫东没完没了,便反唇相讥。
周嵩和袁月苓连忙劝架,只是这么一来,袁月苓也就觉得,宋家亲戚不是针对自己,气也就散了,只是暗叹这家亲戚奇葩。
次日,初三。
胡安神父有别的日程安排,早上周嵩和袁月苓睡到自然醒。
醒来以后,不禁又谈起昨天那顿不愉快的晚宴。
“他们不是针对你,”周嵩拥着月苓说:“那三个**从小就不待见我和我爸,我都习惯了——什么玩意儿!今年带你去也就是让你见见外婆,明年咱不去了,没来由受那鸟气!”
见周嵩如此,袁月苓也只得温婉地劝道:“外婆还是要经常去看看的。”
二人起床出了卧室,却发现周卫东和宋爱英都不见了踪影,留有字条曰:“我们晚上回来,冰箱里有菜也有饺子,中午你们自己解决。”
“没办法了。”袁月苓笑着依靠着饭桌,双手撑着台面:“狗子中午想吃什么?”
周嵩双手揽住袁月苓的腰,把脑袋摆在她肩上:“狗子想吃历史。”
原以为袁月苓会像从前一样,骂他没正经,哪知少女却没有说话。
周嵩抬头看看她,没见到生气的表情,只见到一片红晕。
于是周嵩嘴里继续说着玩笑话:“你看,今天是个好机会啊,难得我爸妈都不在……”
周嵩说这些话本是情侣间的随口调戏,料想袁月苓也不可能答应,哪知袁月苓却说:“你确定?好几万块呢,说没可就没了?”
周嵩对这种互相开玩笑的模式已经很习惯了:“没事,几万块而已嘛,以后咱们再去赚。”
袁月苓咬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儿。
“初一的时候,你师父不是刚教我们学第六诫吗?是什么来着?”
“Donomitadultery.”周嵩闷闷地说。
“那……”袁月苓拖长了调子说。
周嵩刚要说:“好了,不闹你了,我要吃蛋炒饭。”还没来得及开口,袁月苓就又戳了他一下:“那,家里有没有那个……?”
周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三秒,他才意识到袁月苓说的是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周嵩试探着说:“那我出去买?”
袁月苓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周嵩胸口,用力点了点。
“你可想好了,我没强迫你啊。”周嵩二次确认,又有点害怕袁月苓改变主意。
“反正我和你也是不可能分开的了,早晚也一样,省得你天天惦记。”这句话袁月苓不好意思说出口,是用脑电传递的。
周嵩兴冲冲地出了门,打了一辆残疾三轮车,前往附近的成人用品商店。
此时正是大年初三的早上8时,能打到车已是造化,可接下来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连续跑了三家店,都是关着门的。
“便利店超市不是也有吗?”少女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是的,但是也都关门了。”
“要不,你就回来吧。”少女犹犹豫豫地说:“我刚才用美釉算了一下,今天应该是安全的……”
周嵩纠结了一下子,又想到周卫东昨天说的话。
“到底怎么样啊,小伙子?”那开残疾车的老大爷转头,露出漏风的牙齿问道。
“打道回府吧。”周嵩说。
周嵩回到家里,拧开了卧室的门。
袁月苓斜靠着抱枕,眯着眼睛。
周嵩小学的时候读《红拂夜奔》,那里面记载道,邺郡节度使薛嵩站立在战车上,敌军丢下武器,抱头鼠窜,薛嵩所向披靡。
周卫东说过,这就是他给儿子取名为“嵩”的来历。
不过这一点周嵩并不是很确信,因为周卫东每次解释自己姓名的来历时,讲的版本都不一样。
……
两小时后,节度使周嵩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袁月苓勾着周嵩的脖子,安慰着他:“没事啦,我听小朋友说,她最开始也是试了好多次,前前后后一个月才成的呢。”
“是嘛,”周嵩说:“学霸也是?”
“那倒没有,”袁月苓回忆道:“学霸男朋友有经验啊,就容易得多。关键小朋友和她男朋友,还有咱俩,都没经验。”
“这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周嵩说:“为什么会比生孩子还疼啊?这不科学!”
“你生过孩子吗就比较。”袁月苓抬杠道。
“反正我是实在受不了……”周嵩思考着:“这种情况下共生对于痛觉的复制似乎不是单纯的一比一复制,而是开始指数叠加。
“换句话说……可能是由于生理结构的不同,这种痛感被指数倍放大了。”
“嗯,有可能吧……”袁月苓听得半懂不懂的,穿着白色运动棉袜的小脚碰了碰周嵩的胳膊:“没事啦,下次再试吧,急什么?”
……
精疲力竭的俩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你这枕头上都是眼泪,你起来,我给你换个枕头套。”周嵩说。
“没事,翻个个就好啦。”袁月苓把枕头翻了个面。
“睡会吧,没力气了。”周嵩觉得身上的疼痛有所减轻,摸着袁月苓的手背说道。
“你转过来,我要你抱我……”
“要不,你趴在我身上睡?”周嵩突发奇想。
“好啊!”袁月苓毫不客气地翻身而上。
……
……
……
“要不,你还是下来吧?”
“嗯。”
袁月苓躺回了周嵩身边:“我觉得,我被你喂胖了。”
“不至于。”
“我觉得我们要买个体重秤,每天早晚跑步。”
“又跑啊?”周嵩想起了第一大卷时,被支配的恐怖。
“这次我陪你一起跑,别怕。”
其实把她喂胖一点也好,惦记她的豺狼会少一些吧?周嵩想。
但是月苓跑步的话,就会有热气蒸腾的小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