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自然是陈家老翁了。
他话音刚落,方广身边一直面色平淡如水的郭嘉不自禁的和方广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郭嘉眼中不但没有惊讶反而全是如释重负。
“吕将军?哪个吕将军?可是那长安城下刺死董逆,虎牢关前杀人无数的吕奉先?”
郭嘉做出大惊小怪的表情,故意大声问道。
陈家家主本来料定听到了吕将军之名,方广和曹营诸将一定心中惊骇莫名。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郭嘉和方广欣慰的笑容。
他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正是吕奉先,吕将军!我家公台和陈留张邈张超济阴吴资将军一起引兵向此地而来!”
“并州军马数万,不过数日可到东阿!”
陈家家主话说得咬牙切齿,本来笑眯眯的方广,听他说完面色却一下严肃起来。
“到东阿来,奉孝,我好像没听明公说过要吕布这样的三姓家奴前来相助的啊!”
“无州牧之令,不请而来,此事可有公论?“
方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嘴角挂着冷酷的笑意偏头问身边郭嘉道。
“大汉律法,无州牧之令,领兵犯界,乃逆罪!”
“何况陛下在长安早就有旨意,吕布乃是谋反大逆的臣子,怎么?陈宫张邈和逆贼混到一起去了?”
此时长安,献帝在西凉一脉手中,吕布兵败出关,李催郭汜恨他入骨。
公元193年,关中还未大乱,政令出自长安,吕布自然是钦犯中的重犯了!
方广郭嘉一句话比一句话严厉,让仗着吕布之势想在今日威吓方广震慑东阿的陈家家翁自己反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厅中宾客,听见众人之话,此时早就人人呆若木鸡了。
数百人,大着眼睛看着方广走到了披着盖头的蔡琰身边旁若无人地帮着新娘子斟酒又和她共饮了下去。
“文姬,你乃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世间才女大婚多的是雅乐鹤音,今日相公要请娘子一观世间难得的喜宴!”
“单凭相公做主,满堂恶客甲兵环伺,如此喜宴才配得上相公英雄!”
一对新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听得一屋士人好像冷水浇身一般。
方广说话之际,厅堂外,沉重的脚步声慢慢传来。
李典李曼成浑身戎装,带着五十披甲甲士手持刀斧杀气腾腾地站在了喜宴厅堂间。
郭嘉目视方广蔡文姬满脸都是欣赏,他放浪形骸颇有后世晋朝雅士不羁之风,喜欢的就是方广这股不拘一格的味道。
“大同,我敬你一杯,夫人也陪着喝点,这酒香只怕能掩住一会厅堂之上的血腥之气!”
郭奉孝语毕抬首就是一杯浊酒下肚。
方广也不多话,举起酒杯对着李典虚抬,陪着蔡琰郭嘉顷刻间就是数倍浊酒下肚。
酒水入腹,他只觉得浑身火烧一般目光再扫向满座心怀鬼胎的士人眸光也是像火一般炙热。
“方校尉,奉孝先生,我不过帮着公台传话,张邈大人、公台同孟德大人都是故交!”
“方才诸位之言,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陈家家翁眼见情势不对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方广充满蔑视的眼神逼得噤口不敢再说。
满堂之人只见黄巾军前校尉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脸上挂着讥嘲的笑意,当众念诵起来。
“将军若南来,吾愿穷一州之力同将军共进退!”
“今曹贼泥足深陷徐州,兖州易主,易如反掌尔!公台乞将军同张邈公速来,还中原之地清明!”
方广念诵书信,念一句,陈家家翁的身子就矮上一分,等到念完,陈家家翁早就坐倒在了身后的板凳之上了。
方广将念完的书信随意放在酒桌之上。
“如此狼鼠之性,何谈和明公为挚友?如此狼子野心,举族当诛!”
厅堂之上,方广话说到一半,李典身边早有虎贲甲士按住了筛子一般颤抖的陈家家翁。
“外敌东袭,今日愿从明公者交出族中粮秣私兵同我等共守东郡乃是不世大功,等明公回兵人人都有大赏!”
“愿随陈宫张邈逆贼者,当在此地伏诛!”
“曼成,跪下乞命者休杀!”
郭嘉眼见满堂士人豪商人人面色呆滞,不禁断喝一声。
满堂宾客,此时人人天人交战之中,被郭嘉一声喊醒,早有小半就要跪拜下来。
陈家家翁被甲士按住,心中明白这方广二人就是饶谁也不会饶过他。
他心中满腔绝望,眼见同来之人大半就要屈服在甲兵之下,大着胆子就嘶吼起来。
“诸位!东阿曹阿瞒之兵不过千人,方广大婚四门洞开,早有我家公台邀定选锋正向此地而来!”
“吕奉先世间神鬼,张邈将军兵精粮足,诸位,和方广拼了吧!”
援军?陈宫还安排了援军前来东阿?
满堂士人豪商,听见了老头绝望地嚎叫好像又看到了一线转机。
几个膝盖已经要触碰到石头地的士人,不自禁的腰板又停止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四门洞开,不过等尔等充实我东郡内库!”
“邀定的选锋,我原来以为有几路,不过两路杂兵!”
“典韦何在,将逆贼首级给诸位一观!”
方广大笑声中,帐后面若锅底龙精虎猛的典韦,满脸狞笑带着几十个布衣死士大步走到了厅中。
典韦麾下之兵大半是方广在黄巾军时候的旧部。
黄巾老卒不善披甲酣战,布衣奔袭却是甲于天下。
这些人在典韦的统御之下,奔袭斩首之术,每日愈精活脱脱就是东汉末年的轻装死士。
“噗通!”
山岳一般的典韦走到大厅正中,将腰间背囊打开取出其中之物扔在了陈家家翁面前的酒桌之上。
“啊!”
“这……这是何人头颅?”
随着士人女眷的惊叫声,两颗睁大了眼睛的头颅展现在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