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主将闷头喝酒,满脸郁愤之色。
帐中其余之人,便也显得异常的拘谨,无人议论交谈,满座宾客,只听见匈奴胡酋身边,一个壮硕无比的匈奴男子,在夸耀胡马犀利。
于夫罗同曹孟德交手数次,无一胜绩,两年前,仓亭一战,更是被袁绍,曹操联手大败,折损了丁口数千,战马千匹。
此次南来,要不是袁绍许以重利,并州缺粮,实在难过春寒饥荒,再加上打探到曹操远在豫州,于夫罗,也不敢南来。
这头草原上的老狼,已经老迈到了不再追求鲜血和荣誉,酒宴之上,于夫罗晃着脑袋,昏昏沉沉,看着就像要睡去了一般!
他身边高谈阔论之人,乃是其弟呼厨泉,也是后来南匈奴此脉的首领。
同暮气深重的哥哥不同,呼厨泉正当壮年,渴望在九州大乱之时,壮大匈奴胡部,方广的万亩良田,数万屯户,在他眼中,就是匈奴壮大的第一桶金。
此次南来,呼厨泉没有听哥哥的话,将并州匈奴人的甲马,高过车轮的男丁,一起带到了此间,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东武阳城外,矮小的匈奴男子,虽然大都不着甲胄,形貌猥琐,四五千匹战马一起嘶鸣,也是颇有威势。
帐中,呼厨泉大力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在斟满汉地好酒咽下,惬意的抹了抹下巴。
“什么麒麟,凤凰的,比起咱们草原男儿,苍狼子孙,不过蝼蚁一般!”
“臧太守不就是想着好兄弟,等破了那个黄巾小子,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领兵南去,灭了曹操,这兖州,也可为我匈奴牧马了!”
“田公何在,去年在邺城,我得袁公召见,听过元皓说话,此人是你们汉人中最聪明的,他的计谋,加上我匈奴甲马,哪里会怕什么黄巾军?”
“白波兵,算是那些土豹子里最能打的了,也不过如此嘛!”
并州两患,白波军和匈奴骑兵,纵掠一州,为害甚烈。
此两军时而联手,时而兵刃相向,关系很是微妙。
“方广此子,不同寻常,当年吕布在并州的时候,你们匈奴人见到此人,跪在路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对不对!”
“可就是吕奉先,勇冠天下第一人,也被南边你们口中的黄巾菜鸡的方广所破,匈奴甲马,自恃比起张辽铁骑,高顺死士如何?”
臧洪一肚子心事,身边匈奴人的话那么密,忍不住开口怼了于夫罗几句。
吕布就是并州出生,当年在丁原麾下,欺辱匈奴之人,甚是蛮横,呼厨泉听到吕布的名字,脸色一变,一时间想不出话来辩驳臧洪。
“我等都是轻骑,袁公有令,我看绕过东郡方广,去兖西随意纵掠一番,让部落度过春寒也就罢了!”
“何必和那小子,和曹孟德死拼?我记得在邺城的时候,田公说过,吾之轻骑利在飘忽万里,战阵酣战,虽五胡,也难顶一汉的!”
同弟弟呼厨泉不同,遭到了曹孟德数次毒打的于夫罗,事情看的很清楚。
于夫罗姿态那么低,避实就虚,保存实力,让臧洪不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此话确实是我说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我连续数日在营帐中,查阅南去细作送回信函,方广此子,实在了得,不过数月,东郡军力,民力,已经大涨!”
“此子不置甲胄兵刃,还在打造农具,其志何其大也,河南之地,在让他经营几年,只怕曹孟德,就有余力尽得兖州,豫州,徐州三州了!”
“乘着此子还没做大,匈奴骑兵南来,同将军部曲联手,以迅雷之势灭之,纵然被主公责罚,也是其所!”
“若能得了工坊之密,农具犀利之密,现于邺城,主公大喜之下,臧郡守,张超之事,或者还有转机!”
营帐外,一个满脸憨厚之色的胖子,缓缓走进帐中,胖子一脸人畜无害,南下河南大战之计,铁血无比。
于夫罗,呼厨泉等匈奴首领,见到田丰进帐,一起躬身行礼。
臧洪最是了解面前这个避祸的胖子,田丰一向方略,都是积势威压,以至雄克之的堂正之略。
今日要行险动兵,方广,看来确实惊骇到他了!
“元皓,这方广纵然难能,不过一郡郡守,手下甲士不过千人,你甘为此子,冒着触怒主公之危?”
臧洪一直按兵不动,一半是被他最信服的田丰压的,现在胖子自己改了主意,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东郡郡守,脸上颇有不敢相信的神情。
“正是如此,方广方大同,没在河南多一日,我等以后便多一份危险,这小子浑身都是秘密,当年张角的太平清领道一脉秘术,说不定就在他的身上!”
“数日前赤星贯空,正是杀伐之天象,干他!”
田丰儒雅温善,说到方广,杀气比起臧洪和匈奴人,都要重了几分。
听到胖子爆粗口,臧洪知道,这仗不打都是不行了,兴奋的用力扔掉手中酒杯,站了起来。
“好,敢问田公,何时进兵,破敌良策可有?“
“敌弱我强,此地甲士加上匈奴之兵,足有万人,泰山压顶,一仗就要打的方广卑服!”
“明日调兵,后日就可过河,步骑都是我等占优,趁着黄河还在封冻,纵兵漫攻即可,要什么韬略?”
“只有一条,东阿城弓弩犀利,张翼德都在此地吃了大亏,一过河,匈奴轻骑就要冲进城中,缠斗方大同,让他的劲弩,用不出来!
田丰杀气腾腾,用兵如此激进,惹的厅中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胖子为什么说起方广,就和打了鸡血一般。
“好,就听田公之言,我这就去调集部曲!”
“曹孟德,有种你就领兵回救方广,不要围着雍丘不放!”
“田公放心,我自领亲卫入城,我部来去如风,听说方广东阿城,每日都是四门洞开,昭示他求贤若渴!”
“两日后,我一定提着他的脑袋,来见田公!”
“不行,你提他的脑袋,我就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