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大帐中,曹操笑出一身汗后,浑身舒坦。
他将手中竹纸向地上扔去,目视郭嘉一笑。
“奉孝,元皓之才,听你和大同说过几次了,此人现在走投无路,你可速速写信给满宠,让他好生保护好了!”
“等吾回兵许昌,定要亲眼见见,这河北名士,到底为什么被本初视作眼中钉!”
“子孝,好,子孝也赶到了,青州大战,子孝功不可没,这位是?”
曹操几句话说完,就见到曹仁大踏步走入帐中,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
孟德心中大喜,几步迎了上去,拉着从弟的手反复摇晃,眼中全是亲热。
“主公,这是泰山义士臧霸,也是大同的旧交,此次对阵张辽,高顺,要不是义士驰援,怕吾是再也见不到主公了!”
曹仁说到这里,声音也哽咽起来。
曹操知道臧霸之名,看见眼前大汉,气宇轩昂,心中很是喜欢,连忙命人取酒相赠。
三杯许昌烧酒下肚,领兵沉稳无比的曹仁,本性有些掩不住了,就在帐中,对着哥哥诉苦起来。
“主公,吾自从追随主公起兵,打仗小仗无数,胜败不论,少见,友军厮杀在前,他在后观望的!”
“那左将军刘玄德,明明到了青州,却不和吾会合,却拥兵自重,这才为张辽,高顺击破,此人,此人心术不正啊!”
曹仁发作刘备,曹操听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刘备,车胄大败,两人也有军报送回,却是语焉不详。两军至今还未归营。
荀彧,陈群等人都说,大耳败而不乱,乃是难得英雄,现在定当是在收拢残兵。
要说刘备不能打,曹操还信个三分,关羽斩颜良他没看到,诛文丑,可是老板亲眼目睹,这样的人畏战,就是曹仁开口,曹操也是不信的。
就在曹操开口,准备安抚弟弟的时候,忽然帐门洞开,一个小校禀告,前将军和扬威校尉的兵,回来了。
“玄德,车胄回来了?快快请到帐中来!”
刘大耳居然和曹仁前后脚回营,让曹操也很是意外。
小校听了主公之言,飞一般去传话,曹仁和臧霸则是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眸中的厌恶和戒惧。
就在帐中众人惊疑不定时候,只见到刘关张三兄弟在后,倒霉的扬威校尉在前,一起走入帐中。
车胄手中提着荆条,满脸悲戚,走在刘关张之前,一脸上西市砍头的神情。
“玄德,怎么今日才回?大丈夫败则败尔,你是吾口中所说英雄,难道连回见吾都无勇气了?”
曹操虽然没有尽信曹仁的话,刘备仗打的太差,总是事实。
这几句话暗藏讥嘲,关羽听了,脸色又红了几分,张飞则是不服气的呼吸粗重起来,只有刘备,神色不便,抬头看向曹操,满脸都是故事。
“嗯?此事难道还有隐情?”
大耳那影帝般的眼神,把此事颇有曲折,都写在了脸上。
曹操沉吟良久,又看到关羽尴尬,心中一软,便吩咐四人先坐下来。
“玄德,吾让你解子孝之险,你为何领兵不前?”
“曹公,非玄德领兵不前,实在是车校尉兵卒疲弊,不堪一用,备是怕一战而溃,反而坏了曹将军的大事!”
“吾原本心中思量,在吕布军马背后扎营,以犄角之势。钳制并州甲士,却,却是功亏一篑!”
刘玄德说到这里,不知道触动了哪处情肠,袖口抹过眼角,几滴泪已然滴落下来。
他低垂着头,旁人看不清楚大耳神色,就坐在他旁边,同样低着头的车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刘备当日大败,自恃回去要受责罚,心中想的观望一二,再定行止,没想到,就听到了方广在淮河大胜袁术的消息。
大耳心中又气又恨,在徐州随便招了些兵,这才敢回曹操身边。
一路而来,当日之事如何解释,早就由简雍定计,孙乾细节重塑,刘关张三人加上车胄彩排完成。
今日,就是要在老板面前,把这件事圆过去就行了。
车胄看着玄德眼神,心中一凛,想到人家二弟是红人,三弟是狠人,车校尉连忙开口。
“主公,此事都是车某之失,和玄德公无关啊,要不是关将军,张将军,吾已然殒命在吕布兵马之前了。”
“是吾没经过什么战阵,见到并州军少,就带兵掩杀过去,没想到陷阵营在谷地设伏,早就注备好了陷马坑!”
“吾在坑中,只盼着为主公,为许昌,为陛下尽忠而死,就看到关将军纵马,从吾头顶跃过!”
“想到主公的训斥,想到关将军的勇武,吾自己从坑中爬出,尽力死战,使君看着吾军不敌,领兵来救,又被张辽骑兵烧了营寨,此才有大败!”
“要怪,就怪吾不识军略,要不是抓住关将军坐骑的尾巴,现在,世上已无车胄了,大败之将,还请主公责罚!”
“原来如此,将虽猛却军无战列,又被张辽,高顺这对世间虎豹夹击,才有此败!“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世间安能有不败之将,云长能在并州万军丛中全身而退,不愧斩杀颜良,文丑之人!”
“来人啊,取酒来,吾陪云长喝一杯,此事车胄罚俸一年,官降半级,既然玄德兄弟有恩与你,以后你便在他兄弟三人麾下了。”
曹操终究是感性之人,只要看顺了眼,你就打败仗,他还是将你视做花儿一般。
刘备吃准了曹操的脾气,用二哥的面子,车胄的前途顶住了这波挫折,三言两语间,化解了此事。
当然了,这也是曹军形势一片大好,曹操不欲为了小败,挫了自家锐气,如此算来,方广大胜,还帮了大耳一把。
眼见最危险的时候已然过去,曹孟德喝酒时候,看着二弟眼光,就和拉丝一般甜蜜粘稠。
刘备心中又是吃味,又是庆幸,他身旁,车胄则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什么俸禄,官职他都不在乎,车校尉本来想着,借调完毕,回本单位许昌上班点卯即可。
今日听曹操话语,他从此成了受刘备节制之人?
兄弟三人之下,日子无比难过,想到再也回不到社畜节奏,车胄恨不得就在帐中,扯着嗓子哭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