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外,火光冲天,月色如水,众人都没有发觉,两军酣战一侧,东南山丘之上,一排马头,同时探出。
吕布连同赤兔,已然出现在了光影的明处。
并州军之主,当世第一猛将,嘴角翘起,目视曹操,眼中杀戮之意,并不浓烈。
平静的吕布,比起暴怒,乖虐的吕布,视之更是骇人。
曹军阵前,战马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几十匹一起前蹄抬起踩动,发出悲怆的鸣叫。
“曹操,你窃取司空之位,欺世盗名,逃了半生,今日,还想逃吗?”
“今日可敢就在此地,死战一番,胜者,才配为世间英雄!”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重重望地上一顿,大地好像都晃动了起来。
奉先今日,久违的把气势拉到最足,这一刻,主角光环罩身,气运加持,好像让他回到了,当日斩杀董卓的一刻。
孟德为后人看成奸雄,其实这个敢拿七星刀,刺杀董卓的男子,血同吕布一般炽热。
曹老板知道,吕布在挤兑自己,只是今日,他还想厮杀一番,不想现在就逃遁。
“哈哈,匹夫!三姓家奴,安敢如此言语!”
两军阵前,曹操大笑回应,左翼,火光的暗影中,高顺的部曲,正在兜超,要断曹军的后路!
吕布单手举起方天画戟前指,就要领军冲阵,就在这个天下第一猛将,享受着几年都未有过的高光时刻之时。
忽然,曹军营地一侧不远处,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音响起。
月色下,大汉司农,征东将军的旗号,让曹老板看到,几乎泪流。
荀彧,于禁,乐进诸将,一向和方广不睦,看到此时少年令旗,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郭嘉和夏侯恩,更是满脸喜色,纵声长啸。
“方广小贼,又是汝,坏汝兴头,今日,先杀曹操,再诛汝小贼!”
吕布此时心情,就好像电影男二号,本来以为做的已经足够好,却发现,在男一面前,不过蝼蚁一般。
他算定,方广至少还要两日,才能赶到此间,却没想到,少年来的如此之快。
月色下,杀的并州军马胆寒的选锋骑兵,独特的高马鞍形态,勾起了吕布部曲,不愉快的回忆。
夹杂在骑兵间隙的牛车,更是众人都知道,淮水之战,杀的袁术尸横遍野的锐器。
此物行军时候马拉,临战欢牛,也只有方广阔绰,才能玩的如此之花。
吕布一肚皮的委屈,连话都懒得多说了,方天画戟向前一指,并州众军,一起向着曹操冲来。
“大同到此,尔等还不肯降?”
夏侯恩怪叫一声,舞动长枪,迎上前去,已然刺死了一个并州裨将。
曹军中众将,随着夏侯一起向前,同吕布甲马,厮杀在了一起。
营地狭窄,遍地火光下,无法列阵,众军,也只能各凭血勇武艺厮杀了!
山岗之上,得了瞎子消息,终于及时赶到的少年,俯瞰徐州土地,听着远远的厮杀声音,血也沸腾了起来。
眼前,有天下间最强的将领,最睿智的主公,还有最美的女子。
“杀!诸位只管往来冲突,不要放了吕布跑了!”
“诺,吾和典兄弟不在,三姓家奴,嚣张的很啊!”
“吕布威名如此之盛,却多行不义,今日该是此子伏诛时候了!”
“主公,吾曹纯来了!来了!”
方广身边,众将轰然应诺,虎豹骑,选锋骑,夹杂着麴义部曲,桥蕤淮南旧部,一起向着曹军大营冲去!
大军冲击途中,张辽部曲首当其冲。
夏侯惇和废物大耳不同,得了郭嘉警示,不但守卫营地森严,更是准备了绊马索和硬弩,并州甲马,这才无法寸进!
选锋营骑兵,同虎豹骑翻翻滚滚冲来,以骑兵闻名的张辽,淬不及防下,侧翼被击穿。
对着方广,本来就无战心的张文远,长叹一声,心中居然还有些欣慰,他无心再战,带着贴身部曲,绕过吕布,也不回下邳,直直向着小沛退去。
张辽让出通道,本来夜袭的吕布,瞬间变成了两面受敌。
方广,赵云,许褚,典韦四将并马,比起刘关张组合,杀力还要倍许,吕布甲马,无人可挡片刻。
虎豹骑,选锋骑兵,护卫在征东大将军身侧,不过片刻,已然杀到了曹军营寨中。
吕布精心准备的淡定强大形象,在前黄巾校尉面前,瞬间化为虚无。
天下第一猛将,脸上肌肉剧烈的抽搐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先杀了曹操!
于禁,李典,乐进咬牙挡在吕布身前,人人已然带伤,乐进更是小个子吐了三升血,去也阻挡不了吕布分毫。
曹操身边,荀彧和郭嘉,劝说主公不退,已然是急躁的涕泪齐下了。
眼见吕布无人可挡,曹操秉性中的高傲,在阻止他后退。
也许在曹孟德心中,汴水大败之退,濮阳之退,都可为,今日,在此地,在吕布面前退却,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赤兔嘶鸣声音,已经离着越来越近了,陈群已然跪下,抱着老板的腿痛苦起来。
杨修更是圆润的隐没在了人群中,曹操却还是嘴角带笑,口中只是无妨两字。
“杀!”
吕布纵马狂奔,顷刻间,离着曹操,已然只有十几步之地,护卫这短髯男子的盾士,在吕布面前,不过虚设。
奉先抽搐着,狞笑着,要达成心愿,面前,一个青年身影,满脸坚毅的,从侧后冲出,挡在了当世第一猛将面前,正是夏侯恩。
“休的伤吾主公!
“汝此等货色,也敢拦吾?”
两人同时暴喝声中,枪矛相交,夏侯恩狂喷鲜血,被吕布神力,从马上打飞了出去,足足飞出数丈,正好掉落在了曹操身前。
这个曹营第一猛将,今日义无反顾的将底子,展露在主公,天下人面前,此时眼睛,都已然被震出鲜血,却是嘴角含笑,满脸平静。
“主公,主公,吾,吾其实不算猛将,比起大同,仲康,他们差的远!”
“一直欺瞒主公,是怕,是怕主公,对吾失望,主公不会怪吾的吧!”
曹操赶上,蹲下身子,将这个侄子抱在胸前,听着夏侯恩的呢喃,眼眶瞬间红了。
曹老板忽然非常生气,轻轻的拍动着夏侯恩的脸颊。
“无妨的,恩儿,在吾心中,汝才是第一猛将,夫之勇在气,非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