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许攸,辛家的人,二公子一起杀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就连逢纪大人,都和他们一起!”
“城中甲士,十之五六在吾手中,怕什么?尽数杀掉即可,都想給城外曹贼,纳投名状,今日全得死!”
绝望之下,袁谭声音凄厉,宛若狼嚎,他连声叮嘱麾下部曲,取铁甲披挂,忽然听到屋子外,厮杀之声,骤然停止。
袁谭的心猛的一紧,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正在系着臂甲皮带的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最后一片甲胄,怎么也披不到身上!
“显思,汝敢隔绝内外,擅诛大臣,却不敢来见汝父吗?”
“张郃甲士,为逢纪断送!汝难道还心中不明,朱灵叛主,吾等,都中了曹操的离间计,断送了河北基业!”
袁谭不敢出门,府邸大门处,袁熙和袁尚,甲胄之上都是血污,掺着父亲的手,满脸怨毒的看着自己,显然杀到此间,很是艰辛。
袁绍嫡长子一眼扫去,袁熙身后,一个女子明眸皓齿,生的秀丽异常,虽然看着年纪幼小,目光中,却有着二弟,三弟都没有的尊贵之气。
袁谭心中顿时明晰,这个高贵秀丽的女子,正是此次邺城之变的关键,甄宓。
“父亲,父亲,非吾隔绝内外,实在是逢纪做事不利,张郃叛主,吾怕父亲知道了伤心,这才不许他们随便议论的!”
“怕吾伤心,中了孟德奸计,河北基业全失,吾袁家四世三公,公路就死在曹操手中,今日看来,该是吾了!”
袁绍身子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袁谭眼见袁绍双目空洞,已然和死人一般了。
只觉得有无数辩驳之言要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正在此时,邺城街巷间,百姓,袁军残兵一起呼喊起来。
“曹操进城了!”
“大汉丞相进城了!”
街巷尾,一个袁军校尉,再没有当年黄河之边的北军尊严,发足在街巷狂奔,口中不住念着“审荣开城了,审荣开城了!”
审荣乃是曹操麾下,审配的侄儿,把守邺城南门,今日城中乱成一团,审配当是知道事不可为,便开了城门。
袁绍摆了摆手,回头面对曹军马蹄响起的方向,似乎再也不愿意多看逆子袁谭一眼。
这个荣华一生,算计何进甚重的高门子弟,心中明白,袁家和自己,都走入了绝路!
本初一双昏花老眼,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当年他入冀州,领兵直入邺城时候,那意气风发之景。
恍惚间,韩馥似乎也出现在了街巷中,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袁绍单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就被兵器落地的声音,从幻境中召唤了回来。
末路袁绍环视周遭,最后的袁家甲士,看着远处之人,一大半都放下了手中兵刃。
扶着自己的三子袁尚,年纪幼小,更是吓的哭了出来。
袁熙素来话少,扶着袁绍的手臂,颤抖的带着本初的头颅都在晃动。
“不过曹操,小儿何必戒惧至此,当年长安时候,彼想同吾共饮,却未尝可得也!”
袁绍在一生的对手,昔日老友面前,维护着最后的尊严。
此方天地,他毕竟没有窝囊的死在病榻之上,而有了直视曹操的机会。
“官渡一别,未见本初,老友还是风采依旧啊!”
“汝之家事,吾已听审家子侄言说了,本初子嗣,甚是不争气的样子,昂儿,丕儿,汝两人,不可学袁公三子所为啊!”
曹操纵马前来,身后荀彧,郭嘉,夏侯惇,许褚,典韦文武翘楚环伺。
丞相还是招牌式样的拈须微笑,压迫感,却让河北文武,一起有窒息之意。
“曹贼,今日杀了汝,河北定当无事!”袁绍身侧,哭的像个小姑娘一般的沮授,张牙舞爪向着曹操坐骑扑去。
曹操身侧许褚,眼见老头无礼,冷哼一声,手中长斧画出一道寒光,河北世家高门翘楚,就化为了两半血肉。
不少血沫,喷在袁氏父子身上,猩红一片。
“孟德,汝今日得势,自然有说辞!今日无非一死,汝小人得志,也当不得长久!”
沮授身死面前,袁绍紧紧捏着双拳,心中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过,在长安时候,怎么不用七星刀,切了当年这个跟班小弟。
十几年前,那个日日腻着自己的关东子弟,现在,居然成了如此猛恶的怪物。
“小人得志?本初,汝与吾谁是小人,汴水时候,徐荣军前,汝勒马不前,不就已见分晓了?”
“袁家做的无非是帝皇之梦,可惜,可惜了,汝之才德,如何能掌九州江山?”
“袁家德薄力弱,失了冀州,未必不是河北百姓的福祉,小女子听闻兖州,豫州万民安乐,世家高门,一郡亦不可治,何谈一国?”
曹操冷嘲热讽,袁绍是答不出话来,袁谭三子,河文武,则是不敢开口。
接话的,居然是袁熙身边,那个美的不像话的甄宓,众人闻言都是心中大惊。
“娘子,胡乱说什么,今日不过一死尔!”
“好个机变女子,汝是不愿意和袁家共死,这才用计让吾等破了逆子的禁锢吧!”
“煕儿,可惜你没有此女一半智略,唉,天亡吾族啊!”
袁绍说话间,少女甄宓,甩开了袁熙的手臂,大步向着曹操方向走来,袁绍麾下文武,人人瞠目结舌,看着甄宓,晃动腰肢,就站在了曹操马前。
“本初,吾也该投奔曹公了,汝空有雄才之名,其实,哪里能和丞相,司农这般大才相比?认输吧!”
甄宓当场站到了对面,许攸更是等这日,等的头发都稀疏了。
眼见这个心中最靠谱的士人好友,甩着胳膊来到了曹操马前,跪拜在地,袁绍胸中一阵酸热,一口鲜血已经喷涌出来。
曹操身后,少年曹丕,闻着甄宓的体香,看着女子玲珑的身姿,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
不得不说,曹子桓完美的继承了曹操所有的阴暗,眼前女子,在他看来,比起许昌家中三百佳丽,实在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魏晋狂悖之风的始作俑者,咬着下唇,也跪拜在了许攸身旁。
“父亲,儿子看中这个河北女子了,还请父亲做主,将此女,赠予吾!”
“哦?可是藏于府中把玩?”
Get到了儿子的爽点,曹操说起好友的儿媳妇,也多了三分轻佻之意。
曹丕却是面色一凝:“如此才貌双全女子,自当尽心交好,但为妻妾,相伴一生!”
“好!子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