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到上品刺绣一张,是否选择兑换?”
就在虞青枝愣神时,系统的电子音再度传出。
“否。”
几乎没有思索,虞青枝就做出了选择。
她脸上露出惊讶,欣喜地望着贺连均,问道:“这是婉月绣的?”
贺连均点头,既觉得答的太简单,又补充道:“婉月说家中没有洒金宣纸,除了洒金宣纸,其他的纸都配不上你我的婚书,她便绣了一份,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虞青枝惊喜地望着这份婚书,圆圆的杏眼宛若明月,迸发光彩。
上面的生辰八字虽然不是她的,但这份婚书就好像是对来自异世界的她的认可,是她正式加入这个家的象征。
这样的仪式感对于虞青枝而言,比任何礼物都要惊喜。
她精心抚摸着上面的刺绣,感受绣线在指腹的摩挲。
片刻后,她转身看贺连均,“我能把它挂在婉月的绣庄里吗?她一定会成为贺记绣庄的镇店之宝。”
但这是他们的婚书。
贺连均下意识想拒绝,可抬头对上虞青枝充满希冀的目光,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只要你想,自是可以的。”
虞青枝满脸欣喜,谢过贺连均,拔腿往外走,“我这就去找李叔打一副木架!”
这份婚书给她带来的冲击极大,连她打听好的上山书院山长的消息都忘记告诉贺连均了。
直到同李叔说了木架子的要求,回来的路上,虞青枝才想起自己要和贺连均说的事。
她匆忙赶回家,发现贺连均还在家里等自己,羞赧一笑,“刚才我有些激动了,我这就去做饭,吃完饭我有事同你说。”
“现在就说吧,我给你打下手。”贺连均跟上她的步伐,开口道。
有他帮忙,做饭比从前快了许多,虞青枝便说起了陆晋元:“那位陆山长没什么喜好,倒是他夫人最近有了好事,听说正在找合适的绣娘给孩子绣衣裳。我想着婉月要开绣庄,不如让婉月毛遂自荐,到时候我同她一起去,你不必担心。”
贺连均从前也打听过陆晋元的喜好,但一无所获,他又是个男人不好,从陆夫人身上下手,但有虞青枝在,一切这都不一样了。
他点头,“陆山长极爱他的夫人,这么做定能见到他。”
“是啊。”虞青枝扬了扬手里的锅铲,信心十足,“就算没有章小公子为阿诚说好话,我相信只要路山长见过阿诚,一定会收下他的!”
她这般自信,贺连均有些恍惚,虞青枝口中的阿诚是自己那个弟弟吗?
他无声笑笑,继续埋头做饭。
晚上吃饭时,虞青枝就和贺婉月说了这事,听到嫂嫂还在为自己的学业奔波,贺兰诚拒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默默给嫂嫂夹了几筷子菜。
次日一早,虞青枝便把店铺交给二妮自己则与贺婉月一同去陆山长家竞选绣娘。
可是她们沿着打听的方向找到陆晋元家中,刚进门便瞧见了周家绣坊的周娘子。
多日不见,周娘子却没有了往日那般嚣张的气焰,反而低眉顺眼极其温和。
虞青枝看见了周娘子,周娘子也看见了她,侧身对自己身边已经显怀的陆夫人道:“看来想给小公子做衣服的人可不少呢,这位是沉水香铺的虞掌柜,那位是她夫君的妹妹,名唤贺婉月,手艺极佳,就是我周家绣坊的绣娘也比不过呢!”
因为这番话,陆夫人转头瞧见贺婉月温柔的模样,便生了几分兴趣。
又见她年纪小,陆夫人对她招招手道:“贺姑娘过来让我瞧瞧,小小年纪便能得到周掌柜这样的夸赞,定是个有本事的。看你也不像家境贫苦的模样,为何要来做绣娘?”
贺婉月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热情的人,面上绯红,看了一眼嫂嫂,得到虞青枝的眼神鼓励,才走上前回话。
早在来之前她们就说话了,此番见到陆夫人一定不要藏着掖着,因此贺婉月开门见山道:“见过陆夫人,小女子前来是因为家中有一幼弟想拜入上山书院,便想着若能为陆家小公子制衣,或许能换来拜见山长的机会。”
这十里八乡最好的书院就是上山书院,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千里迢迢前来求学,因此过了收学生的时候,上山书院从不破例。
但阿诚早就过了启蒙的时候,现在落下一年,日后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补上,还是早入书院早好。
陆夫人闻言,面露犹豫,眼底的热情也消了三分,她委婉道:“你身为姐姐,能为弟弟考虑到这份上自然是好的,不过书院招收学生的事情我不好插手。若是你想做绣娘,只要合适,我还能将你留下来。”
至于是否合适,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虞青枝也没做梦陆夫人一见到贺婉月就答应下来,她壮着胆子上前,拿出那副早已准备好的婚书,送到陆夫人面前。
“这是婉月为我和她哥哥绣的婚书,想来陆夫人也是醉心刺绣之人,看一眼便会知道婉月的功底。”虞青枝的视线从陆夫人手边的笸箩上扫过,说话极有底气。
而她的底气就来自贺婉月的绣工。
陆夫人不喜欢旁人自作聪明,因此听到这话有些不悦,可当她瞧见那封红底金字的婚书上绣着的鸳鸯戏荷,并蒂同心,不禁被这精湛的绣工震惊。
“这是你绣的?”陆夫人接过那封婚书,翻来覆去看了好久,脸上满是不舍与喜爱。
这封婚书精致新颖,最要紧的是那一手簪花小楷格外娟秀。
可这样秀气端庄的楷书却是绣上去的,更让人看出绣娘的技艺非凡。
“正是。”贺婉月应下。
“能用绣花针绣出这样好的字,想必你也读过书。”陆夫人赞赏地看着她,当即改了主意,“若是你弟弟也能写得你这样的一手好字,那明日你不妨将他带来。”
没想到拿出这方婚书就能得到一次见面的机会,贺婉月面露欣喜,“多谢陆夫人!”
瞧着她这般兴奋,陆夫人不忍泼冷水,但还是提醒她:“不过我可告诉你,山长只见他一次,错过这一次就得规规矩矩等明年了。”
贺婉月年纪到底还是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僵住,咬了咬唇,心情失落。
虞青枝见状,将她挡在身后,上前道谢:“能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就足够了,剩下的事便交给他自己,若是山长觉得合适,定会收他,若是不合适,正好趁这半年的功夫,再让他提升一番,也好来年备战上山书院。”
“好一个备战,若你那幼弟能拿出备战的态度做学问,定能入山长的眼。”陆夫人这才注意到虞青枝,面色柔和下来,眼底戴上不易察觉的欣赏。
她把婚书还回去,笑道:“虞掌柜,刚才我还听周娘子同我提起你的沉水香铺,听说你对香料极有研究,改日我定要亲自去沉水香铺看一看。”
“那青枝就在沉水香铺,静候佳音。”虞青枝不卑不亢,面上带着浅淡笑容,十分亲和。
顾及到陆夫人怀有身孕,不宜见客太久,虞青枝与贺婉月没敢过多打扰,定下明日上门的时间,便告辞了。
临走前,虞青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周娘子,唇角微扬,却不含笑意,反倒令周娘子背后一凉。
她在一旁做了这么久的隐形人,这会儿也开口告退,加快了步伐,似乎是要追上虞青枝二人。
陆夫人还在回味贺婉月绣的那幅婚书,余光便扫到周娘子这一行径,漂亮的眼尾微垂,敛去眼中思绪。
她淡然丰富,声音清冷:“把这套茶具拿下去,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
视线扫过周娘子方采用的茶盏,陆夫人起身离去。
嬷嬷跟在一旁照顾她的一举一动,闻言附和道:“周家的孩子在上山书院读书,周娘子往常也会送东西过来,但像今日这般眼巴巴跑上来,又送了那么一大堆东西,还是头一回见呢。”
“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拿我当筏子呢。”陆夫人搭着嬷嬷的手,步伐缓慢,视线却不由看向屋外,“那位虞掌柜倒是个妙人。”
嬷嬷一言不发,却暗暗把这位虞姑娘记在了心上。
而此刻一墙之隔的陆家宅院外,周娘子笑盈盈地拦住虞青枝与贺婉月的去路,手里团扇扑扇个不停,脸上还挂着讽刺的笑。
“为了让贺兰诚能进上山书院,你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呢,竟然连那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要不是上头绣着生辰八字,你怕不是要将那婚书送给陆夫人吧!”周娘子扬着脑袋,满脸讥诮。
虞青枝也不惯着她,反唇相讥:“既然是应召来给陆夫人未来的孩子做衣裳,那自然是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方能显示对陆夫人的尊重。难不成你送来的都是那些一文不值的?”
这话周娘子可不敢接,动了动嘴唇道:“你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送来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你送得,为什么我送不得?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虞青枝冷笑。
“几天不见,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欠了!”周娘子气得咬牙切齿,“你别忘了,这里是陆家门外,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出言不逊,我看你家贺兰诚还怎么进上山书院!”
她这样强词夺理,就连贺婉月也忍不住,从虞青枝的背后探出头来质问道:“究竟是谁出言不逊在先?你也知道这里是陆家,你就不怕你的一言一行也被人知道吗!”
小丫头平日里温顺和气,发起火来真把周娘子吓一跳。
她瞪了贺婉月一眼,却又被虞青枝瞪回来,只好收回视线,扭着身子瞥向虞青枝,“亏我还在陆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真是一颗好心喂了狗!”
说完她扶了扶发簪,扭身离开。
贺婉月探出头来,咬唇问道:“她会那么好心?”
“当然不会。”虞青枝道,“所以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