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将它重新封好?就当这事情不存在?”大小姐有些气恼盯着他问。
“那么你还想怎么做?”叶弘一边重新封起册子,一边侧目扫视着她。
“当然要公告天下,让那妖妇身败名裂”大小姐愤愤不平吼道。
“然后呢”叶弘再次以调侃目光盯着她冷笑。
“然后,你会以此事为借口,准备召集河东郡兵,起兵讨伐恶妇?”。
面对着叶弘戏谑目光,大小姐有些气恼道,“怎么不可以吗?”。
叶弘再次冷笑一声,“你还是高估了自己,以及这份册子分量”。
叶弘指了指那册子说,“上面可有一个字点名这东西是宫中哪位写得?”。
闻言,大小姐又仔细瞅了一眼册子,才摇头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叶弘摇头道,“那只是你的揣测,若是有人想要找个人认了这件事,你觉着自己还能用它来讨伐哪位身份极高贵人吗?”。
叶弘的话,让大小姐沉默了,她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之女中诸葛了。只是事情来得太突兀,使得她乱了方寸而已。
“好吧,你说得对,这事情我不管了”大小姐一甩手,便要转身离开。
却被叶弘唤住道,“你想救郡守大人吗?”。
闻言大小姐立刻转身,惊愕盯着叶弘问,“你真有办法?”。
叶弘摇了摇手里册子说,“这就是你们唯一生路”。
“你什么意思?让我去依靠那个恶妇?”大小姐一脸厌恶之色。
“去不去取决于你,总之,我是不会让王衍离开安邑县的,置于大小姐选择,那是你自己自由,硕不远客了”叶弘也清楚,大小姐之所以滞留在安邑县主要原因,就是想要借兵,他们父女亲眼目睹安邑县新兵厉害,自然想要借助于安邑县新兵来渡过这一次生死劫。
对此叶弘也是心知肚明,这才想出这个办法,让她去祸害那个历史名人荡妇吧。
一个是野心堪比天大的女中诸葛,另外一个是历史顶级恶妇,她们之间究竟会擦出何种火花,叶弘道是有几分期待。
虽然大小姐嘴上拒绝,但她没有选择余地。
叶弘相信她一定会遵从自己想法去做的。
果然,从叶弘说出送客那一句话之后,大小姐便主动离开安邑县。
而叶弘则是拿着重新封泥黄册走入西山研究所,找到王衍,把信笺交给他。
当他看到那个黄册第一眼,便紧张把手里烧杯都脆了。
“拿走,拿出去烧了,我不要看到她的任何东西”王衍紧张地,就像是在躲一条毒蛇。
叶弘见状,也很无奈叹息一声,暗吋,这一切起因都是自己造成的。
看来自己还真是愧对王衍兄啊。
叶弘等待着王衍心情平复下来,才冲他说,“你躲避也不是办法,你应该面对她,拒绝她,放心,在这里,我有能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置于太原王氏,那更是不需要你去忧心的存在”。
闻言,王衍这才长吁一口气,黯然神伤回道,“早知会发生那件事,我宁可不去洛阳求取功名”。
叶弘被他这一句话,说得脸颊发烫,尴尬道,“那都是过去事了,王衍兄还是要向前看,想开一些”。
王衍点了点头道,“我必须和她说明白,哪怕她用家族利益要挟,我也要和她一刀两断”。
看到王衍如此决然神色,叶弘也就安心了,他还真怕,二人之间真有什么感情纠葛,那么自己便真的要失去一个化学天才了。
“如此,你看过后,就烧毁了吧,然后写封信,我让人送入宫内,你们就此断了吧”叶弘伸手在王衍肩头拍了拍,然后将手中黄册送到他手心。
接着叶弘便走出研究所,他不想让王衍难做。
不够叶弘还是让人盯着王衍一举一动,生怕他想不开。
不过王衍举动让他颇觉安心,王衍很平静看完了书信,便将其付之一炬。
之后提笔写了十几个字,交给了叶弘。他也不避人,因此叶弘也看到那几个字。
“兄妹之情自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叶弘从这一行字中看出王衍决绝之色。
便将信笺放在信封中,让人快马加鞭送入洛阳城。
叶弘也不想招惹那个恐怖历史恶妇,至少再目前情形下不敢。
叶弘只有快点结束这件事,以免夜长梦多。
这也是叶弘故意让人监视着王衍亲手烧毁黄册原因。
叶弘很清楚,自己这安邑县也并非铁桶一块,其内肯定有朝中眼线,为了避免被那个恶妇发现自己拆看她的信笺,这么做就是必不可少的。
从西山研究所走出来,叶弘下山途中和一个老熟人遭遇了。
他就是庾忘忧。此时他一袭白袍,手持拂尘,一副超凡若仙姿态。
见状,叶弘感觉之前那个熟悉庾忘忧又回来了,可是叶弘这一次确不再被其外表迷惑。
“忘忧兄,你还需要继续住在桃源居吗?以你心境,似乎不适合修玄了吧”叶弘略带一丝调侃语调冲他冷笑说。
庾忘忧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态度随和道,“叶弘兄说哪里话,修玄一直都是鄙人终生追求,只是叶弘兄最近很少踏足桃源居,显然是忘记了我们这些志同道合道友了”。
“是吗?”叶弘剑眉一挑盯着庾忘忧道,“忘忧兄,难道肯放下这大好河山,以及莫大荣华富贵?”
庾忘忧挥挥衣袖,拂尘飘散道,“荣华富贵到头来也是黄粱一梦,总是万里山河,也是黄土一堆而已”。
听到庾忘忧如此超然见解,若不是了解他底细的人,还真会被他志向高玄给糊弄了。
叶弘冲他一抱拳道,“忘忧兄,果然深悟道玄精髓,只可惜,你身着污泥,很难脱身于事外啊”
庾忘忧也回报一拳道,“也正是如此,吾才想向叶弘兄请道,或可因此顿悟,放下一切世俗杂念也”。
叶弘看着庾忘忧,他眼神清澈,不像是作伪。便也清楚,他是真心想要给自己道歉了,只是作为魏晋名仕,氏族大家公子,他是不会向任何屈身低头的。能够做到这一步,他已经付出多了。
叶弘便也不再拘泥于之前那些小事了,毕竟庾忘忧可是一个大凯子。
先不说他本身给安邑县送了多少钱财,就是以他的名望召集来那些西晋名仕,也已经足以灭掉他曾经做过一切事情了。
但叶弘也不会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不做设防。毕竟大家都是有着彼此利益的,或许有有一日,他会为了自己家族向自己挥起屠刀。
当然,若是庾忘忧伤及安邑县利益,叶弘也不会对他手软的。
在短暂尴尬之后,二人之间那一丝隔阂也消解了,之后二人一起返回桃源居,开始侃玄饮酒作诗。
仿佛一瞬间,叶弘又回到几年前刚刚城建桃源居那时候,那时庾忘忧一掷千金,风雅地姿态,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肥羊。
转瞬几年之后,当叶弘看清楚这只大肥羊竟然是一个精明猎手,心中之前对他印象也瞬间崩塌。
也让叶弘重新审视着身后那些西晋名仕,他们中有多少人其实骨子里面很精明强悍。他们之所以修玄侃玄,都是被形势所迫,或是为了转移自己对于某些事情恐惧。
这一刻,叶弘似乎对于西晋名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或许是司马家族太过于弑杀了,才让他们选择明哲保身。尤其是历史上,司马家族崛起之后,那可是便随着浓烈血腥清扫异己的。
当年竹林七贤之一,嵇康,也就是被司马家族因言迫死。如此知名人物死去,也会给整个士大夫群体带来莫大威胁和恐惧,他们选择这样方式躲避灾祸也无可厚非了。
只是个人生死和一个民族生死交织再一起,便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造作侨情了。
虽然叶弘可以理解这些西晋名仕遭遇,却无法认可他们采取这种避世躲祸的方式。
若有才有能的人都明哲保身,不肯为国,为民族做事,那也是一个民族最终没落,甚至毁灭根源。
作为见证历史后来人,自然清楚他们这么做最终导致悲惨历史。因此叶弘并未感觉把他们当做肥羊宰有什么不妥。哪怕他们心中纵有丘壑,哪怕他们心中也有锦绣文章,但这一切都和即将到来乱世不值得一提。
置于庾忘忧,叶弘不清楚他内心究竟还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这一切也并不重要了。总之叶弘不会成为其以及背后颍川家族的傀儡。
在桃源居侃玄一番,叶弘也颇觉无聊,便起身离开了。
这一次庾忘忧没有跟随出来,他又开始日复一日居住于桃源居内,似乎真得就那么喜欢参玄一样。
对此叶弘也懒得去干涉,毕竟比起他和河东卫县令那样作乱,还是参玄的庾忘忧比较让叶弘安心。
大家族,士大夫,皇权,匈奴,羯族,羌人此时西晋就像是风雨漂泊中孤舟,那一方力量都想左右天下。然而确维度没有一个人想过,百姓的天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