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老者此言,那个持刀汉子才悻悻转回走入帐篷。
这一幕落到老者眼中更加笃定他内心想法。
几个青年冲出来,便被他呵斥返回营帐。
「大哥,你为何要对他们这么客气,大不了将他们宰了,东西咱们自己取就是」
一个马匪十分不忿盯着胖子。
「蠢货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家牧民不简单吗?尤其是那个老者,分明就不是放牧人」胖子眼神锐利一扫,然后指着墙上马鞭说
「你们看,这分明就是骑马讨生活汉子,别看他老了,但他还是会杀人的」
「可是咱们也不用怕他,咱们后面还有几千号兄弟呢」一个马匪不甘心辩驳。
「难道你忘记咱们这一次出来是做什么的?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情,就要坏了大事情吗」胖子怒视一眼那个马匪。
吓得他急忙闭嘴不言。
他拿起马刀,切下一块羊肉填在嘴巴里面咀嚼说,「找到那匹金子,咱们也就不用在这鄂陵湖喝西北风了,咱们也学着那些汉人去中原找个好点宅子,雇佣一些奴仆,养些美婢伺候咱们,岂不快哉」。
听着胖子话,几个马匪痴痴笑了。
嘴角还在留着口水。
「大哥,这一次咱们真能找到那些金沙吗?咱们可是足足找了三年了」另外一个马匪不合时宜打断他们痴迷幻想。
「少废话,这一次大哥可是有准确消息的」另外一个马匪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胖子仰脖喝了一口马奶酒笑道,「他说的没错,这一次咱们肯定可以找到金沙,因为有高人帮咱们」。
「高人?」马匪一脸愕然。
「这个高人你们也见过,就是那个独目汉人小子」胖子急忙解释说。
「就他?」有人不屑冷嘲一声。
「老子一只手都能碾死他」。
「他厉害不是因为他自己强悍,而是他背后家族,那可是绵延数百年大氏族,你们懂什么叫做氏族吗」胖子一脸嫌弃模样扫视着这几个不学无术悍匪。
「大哥,什么叫做氏族?」几个悍匪果然眼巴巴盯着他。
胖子挥手给了他们一击说,「管你们屁事,快点给老子找金沙去,若是谁敢偷懒,老子用鞭子抽死他」
在胖子一顿拳脚相向之后,这些马匪快速离开部落。
而胖子则是走到那座大一点帐篷内。
和那个族老一起喝酒聊天。
「来陪我喝一壶」马匪头目丢出一个酒囊。
族老急忙伸手接住,又胆怯送回给马匪头目说,「大爷的东西,小老儿无福消受」。
「我让你喝,你就喝」随手他又把酒囊丢回给族老。
此时老者也看出马匪头目是真心让酒,也就不敢再推辞了。
族老半边屁股做到床榻上,小心翼翼给马匪头目斟满酒,然后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朝着马匪头目敬酒道,「谢过大爷」。
「什么大爷小爷的,咱家不喜欢这些称呼我叫托布舙你就称呼我名字吧」
说着他又用手里刀子给族老切了一块羊肉。
「托布」族老还是有些不敢知乎对方名字。
「你究竟要小老儿做什么事情,只要大爷吩咐的,小老儿一定效劳」
族老还是不安心放下手里羊肉以及酒碗,眼巴巴盯着马匪头目。
「我听说娘波山上的人时常过来这里,不知族老可曾见过他们呢?」马匪头目切下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问了一句。
这看似平常一句话,却直接吓得族老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大爷你这话是何意?我们世代祖居鄂陵湖,不清楚什么娘波山上的事情」族老急忙辩解说。
「别紧张就算是娘波山上来人了,有咱们在,老丈也不需要害怕什么」
马匪再次扫了族老一眼。
族老面色铁青的浑身颤抖,最后他才鼓足勇气面对着马匪头目道,「直说吧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此时族老终于卸去伪装,脸上那种卑微之色也瞬息内敛。
马匪头目见状,放下手里刀子,然后抹了一把手上油渍,冲着族老嘿嘿冷笑:「捎句话给娘波山上的人,这里是鄂陵湖,不是他们地盘」
说着马匪起身,跳下床榻。
走到帐篷门口处,又转回盯着族老眼睛说,「千万不要尝试挑战我们耐心」
说完,他便大笑着走出帐篷。
就在族老追出帐篷外面。
便看到令他头皮发麻一幕。
但见数千马匪正自远处冲来。
马蹄扬起灰尘,几乎遮蔽半个草原。
村内妇孺老少都惊愕瑟缩在营帐内窥伺。
族老也是颤颤巍巍地,盯着那个逐渐远离视线胖子。
西山科学院后。
一处峡谷内。
一小节铁轨上,一个庞大至极的丹炉,正拖拽着几个矿石车在转动。
那嗡鸣声音间,让叶弘想起后世钢铁洪流时代汽笛声。
只是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是火车。
道有几分像是法宝之类的。
尤其是那白色雾气从他每一个孔洞内喷出,还隐隐泛起红色火光。
那不是炼丹术还是什么。
现在叶弘真有些后悔让王衍来做西山科学院启蒙老师了。
搞得后来这些西山科学院匠人个个思维方式都向炼丹术靠拢。
另类是另类一些,但效果还不错。
这巨大丹炉跑起来,甚至比蒸汽机车还要稳当。
只是这家伙体型还是巨大一些。
想要上轨道,还是需要再缩减一些体积。
对于丹炉小型化,西山科学院一直都在尝试。
无奈受制于冶炼技术,以及精细加工技术限制。
目前想要达到实用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在钨矿以及炼钢厂之间修建一条短程铁轨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一些新流民便被招募进来修建铁路。
有了铁路,那么炼钢速度会成几何倍数增加。
到时叶弘便可进行安邑县第二次装备升级了。
这一次,安邑县要一半装备都要进入机械化,火器化。
之前那种~马刀,以及长戟都要逐渐被弓弩,弹射枪弩,甚至还有回旋刀等新式机械控制武器所取代。
这些新武器都已经陆续在实战中得到印证。
因此不存在战力过渡期。
至于火器装备,还是需要循序渐进。
先是开设理论学习班,从扫盲开始,再到后来熟练掌握火器运用。
这需要至少一年左右时间。
因此叶弘就算想要重新组建火枪队也需要再等半年左右。
和默清风一起验收西山科学院新成果之后。
二人便转出机车峡谷,返回西山科学院内。
墨青峰作为西山科学院新领军人物。
此时他的声望已经确立起来了。
这一点从他走入西山科学院,人们对他尊崇可以窥视一二。
叶弘蹭来不掺和西山科学院内部管理。
因此他们领袖,需要他们自己推荐和维护。
叶弘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身份参加。
因此墨青峰得到这一切,都是凭借他自己力量做到的。
并非是叶弘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若说有,那就是叶弘给墨青峰提供展示自己能力平台而已。
墨青峰作为新科学匠人代表,其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其技艺都逐渐成熟起来。
叶弘也很愿意新匠人来领导西山科学院。
因为只有敢于创新,才会彻底打破古老封建保守匠人思维。
之前匠人都有种敝帚自珍特殊癖好,哪怕是技术烂在独自里面,也不想传授给别人。
这样极大限制工业技术进步,而新匠人便没有了这种藏私念头。
他们知道用申请专利方式把自己创新注册,然后享受专利带给自己红利。
这种思维观念改变,也极大促进匠人之间相互融和交流。
逐渐地,老一辈匠人纷纷退出科学院。
甚至连王衍都开始无所事事了。
对于王衍安排,叶弘还未想好。
不过眼下叶弘觉着让他继续待在科学院也不妥。
于是他准备给王衍重新找一个地方。
「墨青峰,以后这科学院就是你一个人舞台了,你要好好表现别让墨老失望」二人走到门口,叶弘转向墨青峰寒暄一句。
「城主大人放心墨家一生一世都会为安邑县奉献的,无论是我爷爷,还是现在以及日后,墨家都会忠诚于城主大人的」
对于墨青峰效忠誓言,叶弘只是抿唇一笑。
然后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说,「你格局还是小了,你小看这西山科学院的意义,他日后不是一家一户的科学院,而是整个汉民族的伟大复兴之源」
呃,墨青峰被叶弘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汉民族伟大复兴?
眼下不就是吗?
汉民族何时失败过?
不过他也从叶弘话语间听出他对于科学院重视。
这样自己在城主心目中地位也就更重了。
于是墨青峰工作热情更加炽热起来。
西山科学院后山。
叶弘遇到正在垂钓王衍。
此时他早已蜕变成了蓑笠翁。
身着斗篷,手持鱼竿,正独自垂钓。
「你回科院去忙吧,我和王衍大夫有话要说」为了避免二人见面尴尬,于是叶弘便主动支开了墨青峰。
当墨青峰走后,叶弘便走到王衍身旁坐下。
然后冲着他鱼篓中扫了一眼说,「王衍兄,你这钓鱼手艺可不怎样,怎么未见一条鱼咬勾呢?」
王衍回头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我原本就没有下鱼钩,何来咬钩这一说」。
此言一出,叶弘这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只用鱼线来钓鱼。
这不是白白送鱼食吗?
不过看到王衍那种悠然自得样子,叶弘也就明白了,他所追逐不是钓鱼多少,而是垂钓本身过程。
「你考虑怎样了?」叶弘走到他身旁坐下,目光盯着那条悬在水面丝线。
「不怎样」王衍冷笑一声,随手又把那鱼线甩得远了一些。
「出来帮我吧,眼下安邑县很多事情,我都应付不来,只有你才是具有这样才华的人」叶弘目光咄咄盯着他、
「才华?你不觉着可笑
吗?比起那些科院内小子,我的那些简直就是小孩子把戏,我王衍有自知之明,不出去丢人现眼了」
王衍一副自暴自弃模样。
「王衍兄我说的不是科学院,我要你帮我管理整个安邑县.,这安邑县第二把交椅你来做如何?」
听到这,王衍抬起头与叶弘对视良久,才忧忧一声叹息说,「我不去」。
「眼下我的生活很舒适,我已经厌倦那种忙碌生活方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衍又一次甩下鱼线,似乎这比让他出去掌管安邑县更加重要。
看到王衍神情,叶弘觉着他不像是做作,那是真的看透某些东西。
「不成啊.,眼下安邑县事务实在太多了,我处理不来,以王衍兄才华足以帮我将整个安邑县处理井然有序,就请王衍兄帮忙屈就一下吧」
说着,叶弘便起身冲他郑重躬身一礼。
王衍依旧还在垂钓,只是他眸子却不停闪烁起来。
许久之后,王衍才长吁一口气解释说,「不是我矫情,实在是我早已厌倦外面事情,在这里我每日练练丹药,又能再次垂钓,真的很惬意我」
「王衍兄还记得你我第一次在洛阳成为清水河畔相遇情形吗?」叶弘打断他那种沉浸自我感觉。
「那时的王衍兄可是为了仕途不惜千里奔波去洛阳城投奔自己表姐,虽说你明智她对你心怀叵测,却还是义务枉顾去了,其目的如何呢?」
这一句话似乎戳中王衍内心某种痛楚。
他原本舒缓眉头终于凝聚在一起了。
他沉吟少许,才悠悠然说,「当时的我年少轻狂,总是觉着满腹经纶无处施展,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可笑」。
叶弘目光灼灼盯着王衍问,「汝可知哪一个才是你的本心?」
「年少轻狂也罢,老图安逸也罢都是吾之本心也」王衍依旧不甘示弱道。
「那好你可抛之本心给吾一观」叶弘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放在王衍面前。
「有何不可?」王衍伸手就接过去,便要剖腹。
此时叶弘却一把握住他手腕说,「汝若真心无旁骛,又何必抛心以证清白?」。
闻言,王衍拧起眉头。
良久之后,他才忧忧一声哀叹,「你赢了,看来吾之本心还是贪恋这污浊红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