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谈判

西直门内大街义满楼。

二楼最大的包间中。中间能做二十个人的大桌子，围坐着几个人。

中间正位和最下首的陪位都空着没有坐。

张相五和陈阳、孟东海、袁金宝四个人坐在左手。后面站着赵老四几个保镖。

唐山董带了几个人坐在右手。后面也站了几名黑衣汉子。

唐山董姓董，至于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之前来到北平闯世界的时候，别人都叫他“小唐山”。

后来名气一点点大了，才把他的姓连了起来叫做唐山董。

敢当面叫他“唐山董”或者“老董”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喊他“董爷”。

唐山董后台靠山是谁，知道的人不多。仅仅知道他是北平城里的贼头。

凡是丢了东西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报案，而是找唐山董。只要能和他搭上关系，无论丢的什么东西都能找到。

在没见唐山董之前，陈阳还以为他是一个多么凶神恶煞的汉子，谁知道见面一看，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五十上下的干巴瘦老头。看上去甚至比他身边的韩殿奎还要瘦。

老头长的很普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面，立刻就会被淹没那种。

说来也是，一个小偷要是长的太有特点，那估计干不长远。

紧挨着唐山董坐的人是韩殿奎。他是西直门火车站这一带的小贼头。一撮毛就是他的手下。

出了事之后，他几次找到孟东海和袁金宝。但是孟东海两人顾左右而言他，好话坏话都说，但是就不提放人的事。

无可奈何之下，这才找到唐山董，出面和孟东海他们谈判。没想到孟东海居然把张相五搬了出来。

“我说老孟腰杆子怎么这么硬，原来五爷在后面给他撑着腰呢。”唐山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老董，胡扯什么呢！我和陈阳老弟要给南老办一件事，路过赶上了。一起上来吃顿饭，撑什么腰。再说了，你们屁大一点事，有什么可撑腰的？聊聊就完了！”张相五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唐山董缩了缩脖子，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张相五是干什么的，唐山董很清楚，至于他有没有时间专门来蹭这顿饭，唐山董也很清楚。

但是他不能站起来指着张相五鼻子说：你就是来掺和事的！你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张相五能说他“扯淡”，他敢说张相五“扯淡”嘛？

况且张相五提到南老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南老是北方青帮中辈分最大的一个人。

唐山董也有帮会，但他不是青帮中人，而是河北本地的帮会。

他也一直想入青帮，毕竟青帮是最大的帮派。

入青帮不是难事，但是辈分却成了问题。他想着怎么着不得搞一个通字辈。

要想成为通字辈大哥，首先老头子必须是大字辈。

整个北方，大字辈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那就是南老。

南老收得弟子，多是官员和部队中的人物。至于唐山董这样的贼头，他提都不敢提。

没有大字辈没关系，唐山董也有办法。他想着找个通字辈的大哥代师收徒，这样不也能成为通字辈的大哥。

但是他在北平托关系，无论如何却绕不过张相五。

张相五不开口，谁也不敢越过他代师收徒。

唐山董没有办，只能想了办法，在天津找到了一位落魄的通字辈大哥，这位大哥实在穷的顾不上面子了，直接就开了价。

一口价两千块大洋，什么时候送了钱，立马开香堂，代师收徒。

唐山董有些肉疼这两千块大洋，正在讨价还价，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所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得罪张相五。

“五爷，这事……”唐山董身边的韩殿奎见唐山董有些犹豫，就接过话来说道。

“老董，这人是谁啊？比起你们早年间在忠烈祠那边，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张相五连看都不看韩殿奎，冷冷说道。

唐山董一愣，还没有说话呢，张相五接着缓缓地说道：“幸亏不是在我们青帮，要不然这小子舌头可能就没了！”

韩殿奎吓了一跳，心里想着怎么了舌头就没了。脸上神色就有一点不服气。

“青帮……”

韩殿奎刚说了两个字，脸上就觉得脆生生的挨了一个嘴巴。

“谁他娘的打我！”韩殿奎怒吼道。

“啪！”又是一个嘴巴。

这次他看清了，打人的是唐山董。他吃惊地说道：“董，董爷，怎么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和五爷在说话，有你说话得份吗！”张相五狠狠地说道。

孟东海坐在对面，看到韩殿奎挨打，低着头吃吃地笑。

唐山董不理他，一拱手说道：“五爷既然来了，我唐山董不能不懂事。今日看在五爷的面子，我老董今天在这咬个牙印。”

说着话，唐山董恨恨地瞪了孟东海一眼，说道：“从今以后，我的人不在西直门附近做买卖。”

说到这里，唐山董一顿，又加了一句，说道：“但是西直门火车站除外。”

张相五看了一眼陈阳。陈阳缓缓点头，这才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老董是个爽快人。买卖江湖，江湖买卖，经常挪挪地方，这样多好。”

陈阳也笑了，冲着孟东海说道：“老孟，跟人家老董好好学学！人家那才是混场面的人。待会儿回去，请一撮毛兄弟吃顿饭，礼送回去！”

孟东海连连点头，说道：“甭管了，股长。待会儿吃完饭，必须找辆洋车把一撮毛兄弟拉回去！”

唐山董搞不明白陈阳是干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面熟，所以就一直盯着他看。

张相五见状，笑着说道：“老董，你别以为我是向着这边，其实我在帮你。”

唐山董一愣，张相五指着陈阳说道：“知道这位是谁吗？”

唐山董缓缓地摇了摇头。

“警察局特务科行动二股股长陈阳。”张相五说道。

唐山董又是一愣，张相五悠悠地说道：“光棍不斗势力！你说我是不是在帮你？”

唐山董感激地看了一眼张相五，连忙转头冲向陈阳，站起了身子，双手笔直地伸出，一脸谄媚之色，客气地说道：“久仰，久仰。”

陈阳漫不经心地伸出了手，淡淡地说道：“老董，其实咱们见过。你是贵人多忘事。”

唐山董一愣，陈阳接着说道：“隆福寺大街，你得人在那里得罪了我的同事，高厅长的公子，我们科里的机要室主任高金才。”

唐山董立刻就想起来了，一副不好意思地神色，望向陈阳。

此时窗边的一个保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辆汽车真奇怪，怎么停在这里半天了，也没有人下来！”

唐山董不在意的探了身子略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辆车我知道，是警务段的车。”

陈阳听了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