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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 155 章

作者:百里牧烟 字数:8135 更新:2022-11-24 11:14:41

魏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腕上已经鲜血淋漓。他忍着痛, 利落地割下一段衣袍,草草包裹住伤口,然后身形一跃,就像一只敏捷的黑猫般跃上了院墙。

连番纵跃后, 他才停下来微微喘息调整,再回头看去。月光照着身后大片黑岩岩的屋顶。已经看不到萧暥他们了。只有废墟间隐约一簇火光, 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魏瑄盯着火光看了一会儿, 此刻他羡慕那些锐士营里的官兵, 能留在他身边。自己只能悄悄离开。

手腕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他默默转身,掠过重重屋脊,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魏瑄轻车熟路地翻越宫墙。

一进殿, 就看到一个打着哈欠的宦官, 伸了个懒腰从坐榻上起来,“晋王这会儿才回来啊,老奴等你很久了,陛下要问你话呐。”

魏瑄赶紧跪下听训。

这宦官在这里等魏瑄。大半夜不能睡觉,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学着桓帝刻薄的口吻道,“朕问你,为何深夜才归?”

“臣弟去沐兰节集会了。”

“不务正业, 你可知错?”

“臣弟知错。”

“过几天就是你生辰了吧, 朕在你这个年纪时, 已经接过大雍江山社稷,夙夜操劳了。你看看你,你能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百无一用,只知道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朕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弟?”

也辛苦那个太监了,不仅背下了桓帝大段的废话,居然把桓帝阴阳怪气的语调都刻画得分毫不差。

魏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手腕上的伤,还是被戳到了心中痛处。

他明年就要加冠,在乱世中,他这年纪的青年早就已经勇于任事,展露头角了。

萧暥十四岁就跟着魏西陵剿匪了啊!

可是他到现在还被禁锢在宫墙里,别说任事的机会,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

“好了,朕看你年纪也不小,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给你找点儿正经事做,”

魏瑄一愣,抬起头来。

随即就看到几个宦官抬着五块石碑走进殿内。

“此次,朕的圣旨御碑放置在球场,赢得各方仕子都争相膜拜,效果甚佳,为了让皇家的天威皇恩福泽四野万民,朕不辞辛苦,又写了五篇规训,你刻在石碑上,发放各州郡。”

所以安排给他的正经事就是刻碑……

“这次也不甚紧急,就给你三天时间罢。”

片刻后,魏瑄拿起凿子,连一身汗湿的锦袍也来不及换,就开始凿刻那冗长的裹脚布般的规训。每一个字都像一道紧箍咒刻进他心里。

他的右手腕有伤,刻起石碑极为不便。没多久裹着手腕的布条就被血浸透了。

次日午前,魏瑄被桓帝召去御书房,据说是今天桓帝心情不大好,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魏瑄刚走到宫门外时,正前方就见一人前呼后拥地走出来,正是杨拓。

只见他冠带锦袍满面春风。

旁边一人道,“杨侍郎今年又被提拔为长使,责任重大啊。”

“杨侍郎青年才俊,必然大有作为。”

魏瑄瞥了眼杨拓手中的仕子名录,就心中有数了。

他的重任怕就是登记今年要入仕的子弟名单。当然从中还能收受一大笔钱。

他们的套路他很清楚,给钱多的,就把名字挪到前面,给钱少的就压在最末页。

于是各家仕子就要拼命地给他们杨家父子送钱。

在士林里,这察举的名单,都已经

暗中明码标价了,而且每年都水涨船高,想要名字出现在第一页榜首,并得到较好的评案,这价格已经超过千金。

魏瑄皱了皱眉,为什么为国举贤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落到这种人手中。

满腹珠玑者名落孙山,脑满肠肥者荣登榜首。

魏瑄本想绕开这群人,可杨拓眼睛贼尖,看出他冷眉俊目中的不屑和厌恶,上前拱了拱手,不怀好意道,“这不晋王殿下吗?”

魏瑄淡淡回礼,“杨侍郎。”

杨拓听他没有叫杨长使,故意拍着手中的折子,“殿下也到任事的年纪了,请问陛下所派何职啊?”

魏瑄神色淡淡道,“皇兄命我专科碑文圣训发放各州。”

旁边一个署僚挤眉弄眼道,“嘿嘿,这不是工匠的差事吗?”

杨拓装模作样道,“胡说,你们懂什么,这刻的是陛下的金玉良言。”

说着他讽刺地抽了抽嘴角,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名单,叹息道,“还是殿下优游岁月写字刻碑来的清闲,哪里像我们这种俗人,整日里为国家做事,公务缠身,不可懈怠,殿下啊,这镌刻碑文可是千秋万代之功绩。我等打扰不起,哈哈哈,告辞,告辞。”

说着杨拓得意狠狠撞开魏瑄,从他身边走过。魏瑄受伤的手腕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这人不但是马球赛喜欢撞人,连走路都是属螃蟹的?

就在这时,刚才还大摇大摆走御道上的杨拓,脚步一偏,忽然闪到了一边。

魏瑄举目看去,就见陈英步履矫健地迎面而来。

陈英是萧暥的人,杨拓当然不想招惹。

魏瑄轻咳了声,提醒道,“杨侍郎。”

“作甚?”杨拓以为魏瑄要趁机讽他欺软怕硬,面目不善道。

魏瑄疑惑道,“我以为杨侍郎和陈司长相熟。为何如此谦让?”

“哪里熟了?”杨拓莫名其妙。

“昨晚陈司长查潜香居……”

说话间他淡淡瞥向陈英下巴上浓密的胡子,幽幽地接完上半句,“杨侍郎甚为惊喜。”

杨拓一愣,他见陈英惊喜什么?惊吓还差不多罢?

昨晚?潜香居?

他好像是……又抱又亲了个绝色美人儿,就是口感扎嘴。

杨拓忽然如遭雷击,‘啊’地大叫了一身,后退几步栽倒在地。眼睛像鼓起的□□一样紧盯着陈英一脸针扎般的胡子。

名册折子随之散落满地。

周围的属员不明所以,赶紧围上去,顺气的顺气,扇风的扇风,忙得团团转。

杨拓浑身颤抖,两眼翻白几欲气绝,无法容忍心理的不适,干呕起来。

魏瑄一脸清冷地一份份捡起一地没人管的折子名册,整理好了塞在杨拓怀里,“为国举贤,杨侍郎责任重大,用点心罢,我游手好闲去了。”

萧暥本想回去连夜审讯日月教的教徒,但是他连日赶路,白天打球赛,晚上又抄了千家坊的地洞,还遇到个变态,差点被流沙活埋了,真是筋疲力尽。

就让云越先将这些人扔进大狱,交给陈英先审起来。

他回到府里,也不讲究了,就在容绪送的浴桶里洗了个花瓣澡,也不去管那满床铺丧心病狂的香草鲜花,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正午,一醒来就看到苏苏趴在榻边,踮起小短腿,仰头伸着脖子,吧嗒吧嗒舔着他垂在床榻边的手。

见他醒了,苏苏才一跃爬上了床,屁股狠狠一拱,把什么东西挤下了床。

萧暥瞅了一眼,地上滚着一只玩偶的狐狸仔,

穿着粉裙子……

他啧了声,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容绪先生的恶趣味见涨。

昨天疲惫交加,他倒头就睡,也没有注意周围,这会儿他才有空环顾一周自己的卧室。太阳穴忍不住微微跳动起来。

粉色的丝帐上垂着一股股精致的流苏,随风轻摇,蒙蒙扑面。床前的游猎屏风被撤去了,换成了镂金错彩的多宝檀香木架,上面错落着摆着各种奢华的摆件。

透过多宝架屏风,房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嵌着玳瑁彩贝的华丽妆台,妆台上三面立体的嵌琉璃公主镜,流光溢彩,满足多角度自恋。精致的妆匣里,珠宝首饰满满当当,胭脂水粉色号齐全。

萧暥不禁叹息,这绝对是任何一个姑娘梦寐以求的妆台啊!

可惜他连老婆都没有,真是浪费……

再看四周,无论是坐榻上还是桌案上,一切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物品,团扇、绣品、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不一而全。

所以,容绪先生是把他这里当淘宝仓库了?

等他有点力气了,这些东西还得找个地方挪挪。这卧室待久了,自己都觉得不大正常!

就在这时,徐翁进门来报,“主公,大司马来了。”

萧暥:唔……等等,我收拾一下

秦羽一身朝服已经大步跨进门,“彦昭,今早才知道你回来了,我一下朝就……”

他忽然顿住,愣了愣,然后有些迟钝地弯腰捡起了滚落在地的小狐狸仔,一脸不知道该放哪里的尴尬。

萧暥:……

“唔,大哥,放桌案上就可以。”他道,又补充了句,“苏苏的玩具……”

苏苏屁股一撅,表示反对。

高大威武的大司马揣着只小狐狸仔,找了一圈没看到桌案,愣了下,才缓缓把那粉狐狸放在妆台上。

然后才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定了定神,先是问了他身体感觉如何,见他精神尚好,才开口道,“彦昭,日月教之事查出来了。”

萧暥神色一振,问,“如何?”

“这些人说得好,是江湖草莽,泼皮无赖,当时明华宗被剿灭,这些人占了明华宗的地穴,他们在地穴里发现了张缉等人留下的苍冥族秘术文稿,丹药,那个东方教主不知道是直接把这些药物试验在抓来的奴隶身上,还是自己照着那些文稿制作了药,在那些奴隶身上试验,就造出了那些怪物。一共三头,昨晚地洞塌陷都已经闷死了。”

萧暥就想起了那惨白的脸,稀疏的头发,萎缩佝偻的身躯,通红的眼睛里疯狂的恶意。

这些人可悲又可怜,

“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物?可解么?”

“谢先生说这是当年苍冥族由于和中原通婚,血脉不纯,导致出生的婴儿天赋低下,他们就想到了利用毒物来提升天赋的邪门,最后没提升秘术造诣,反倒造出了怪物,”

萧暥蹙眉,“这些东西攻击力极强,不好对付。”

秦羽也沉着脸点点头,道,“彦昭担心的是,当时苍冥族制造出这些怪物后,就发现它们行动敏捷,力气极大,还不惧伤痛,除非砍掉其头颅,否则杀不死,且这些怪物心怀怨愤,一见活人就疯狂扑杀噬咬,攻击力极强,苍冥族就将它们用于战争。”

萧暥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战场上要面对这种东西,他宁可去打浑图部的半兽人!

萧暥道,“尽管如此,最后苍冥族还是战败了。”

秦羽道,“因为这些怪物有个缺陷,那就是一旦人变成这种怪物,神智混乱癫狂,很难控制,战场上连自己人都

咬,而且此物活不长,寿数为三到五年不等,所以苍冥族最终也没能用这种怪物赢得战争。”

萧暥想了想,谨慎道,“大哥,地穴中的任何物品都要严密封存,该销毁的就销毁,决不能流出去!”

苍冥族的那些东西太邪门,连特么丧尸都造出来了。

秦羽点头,“谢先生已经在处理了。你就放心罢。”

萧暥了然,那个地穴里的东西匪夷所思,且极其危险,赶得上生化武器了,不是专家根本无从着手,谢玄首这是去拆弹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那些奴隶怎么样了?”

“谢先生让玄门弟子给他们检查了,两百多人,大多数身体无恙,少数有些伤病,治疗过后都回家了。”他说到这里似乎很顺便地提起,眼中流露出赞许,“还有那个瞿钢,他倒是一把好手,这次出了不少力,现在还在地穴那里帮手,他还跟云越说,只要有机会,还是想留在你这里任事,他知错了,以后一定严守军规,再不贸然行动。你……不再考虑一下?”

萧暥明白了,瞿钢去求了云越。云越这小子狡猾,他知道他来找自己,自己肯定不准,所以绕着弯儿找了秦羽,让秦羽这大哥来当说客。

他总不能驳了秦羽的面子吧?

好小子,跟他玩心眼了。

萧暥揉了揉眉心道,“他还欠着一百军棍,麻烦他有空了领一下。领完了他就去襄州,我写信跟魏将军说了,有个刺头,帮我收拾收拾。”

秦羽:……

“不能将功抵过?”

萧暥容色淡淡道,“大哥,如果谁都照瞿钢这样,犯了军规,将功补过就行了,将来谁还把军规当回事?”

秦羽深以为然,“是我没考虑妥当。是让瞿钢去襄州罢。魏西陵治军严格,让他历练历练也好。”

就在这时,云越叩门进来,他大概是刚才在外面听到了,有点心虚,一双桃花眼目光飘忽不定。

“主公,大司马,刚收到的军报。”

萧暥接过来一看,眉头微蹙。

特么的,北宫达居然学他!还要脸吗?

秦羽看后也是一惊,“北宫达在燕州屯田开荒。这不学你吗?彦昭。”

萧暥这段日子在襄州屯田招兵,成效显著。于是北宫达就在燕州依样画葫芦,仿照着招募流民,开荒屯田。

萧暥真是觉得好笑,北宫达帐下谋士如云,自己想不出点子,还要模仿他?

不过北宫达想学他招募流民,屯田开荒,只学了一半。没把握精髓。

他犯了有钱人的通病,吝啬。

萧暥在襄州屯田,发布公告,来开垦荒地的流民,所垦的土地都归他们,一时间,无数流民携家带口蜂拥来投。

而幽州土地广袤,荒地很多。北宫达征召流民耕种开荒,原本条件得天独厚,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北宫达又吝啬,不舍分土地给流民,流民也不傻,何必去寒冷的东北替他北宫达打工?

萧暥是穷惯了,孑然一身,花钱大方,半点攒不起来,但是他搞屯田送土地,流民举家来投。他搞尚元城,让利于商户,九州商户纷纷来大梁立业。

他摆出了姿态,愿意跟他的,愿意帮他的,他也会以朋待之,共同富裕奔小康。别说让利一半,全部让利他都愿意。

因为除了利益,他还看到了人心。天下的人心。

自从襄州回来,他的口碑已经水涨船高,原主干的缺德事儿,除了那些士大夫们还酸溜溜地戳他脊梁骨,普通百姓们早就不提了,只记得萧将军保大梁,建尚元城,

平定匪患,收复安阳,屯田利民的功绩。

百姓们拥护他,他也尽全力在乱世里为他们支起一片安居乐业之所。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日月教主在大梁绑架百姓,贩卖为奴,光是昨晚就救出了两百多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大哥,那些奴隶是贩去哪里的?”

“主公,这我知道,”云越道,“刚审出来,说是卖去北方。”

萧暥顿时恍然。

泥煤的北宫达!招不到人,就玩阴的!

他一念及此,忽然问,“北宫浔怎么样了?”

秦羽道,“回馆舍了。”

萧暥目光清冷,“北宫浔突然来沐兰会,大哥不觉得蹊跷?”

秦羽嘶了口气,“彦昭,难道你怀疑北宫浔是买主?”

“北宫浔是北宫家的人,查货验收还是要自己人妥帖,同时还可以打着沐兰会的幌子,探我的行踪,甚至在大梁搞些什么其他的勾当。”

“暗中串联收买大梁的官员,军中的将领……可以做的事很多啊。”秦羽深吸了口气。

云越细眉微竖,“主公,必须限制他的行动。”

秦羽摇头,“怎么限制?总不能抓起来罢?”

萧暥静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莫测。

秦羽又道,“而且这次玄门收到消息,大梁有人要对北宫浔动手,以挑起北宫浔跟我们的矛盾,好从中渔利,瞿钢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我们抓了北宫浔,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而且……”

他浓眉紧蹙,“我更担心的是,此次马球赛他们一招未得手,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后手。”

所以,北宫浔不仅不能抓,还要保证他安全,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萧暥撸着苏苏的秃脑袋,问,“大哥,知道北宫浔什么时候回幽州?”

真特么想把这厮打包快递回去……

秦羽想了想道,“下个月就是中秋,他必定要回去的。”

萧暥微微眯起眼,“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既能保障他的安全,还可以断绝他和外界联系,防止他在大梁再搞事。”

“什么办法?”秦羽和云越齐齐看向他

“把他关进寒狱里。”

“彦昭!”

大梁的夏天很炎热。

北宫浔昨天在粪坑里泡了一宿,但没人敢告诉他。

他只觉得身上哪儿哪儿不对,又自己闻了闻腋下,难道是染上胡人的胡臭了?

中原人一向嘲笑蛮夷身上的胡臭味儿,更何况北宫浔还是诸侯贵胄,得了这个味儿,可真叫做难言之隐……

而且他这胡臭怎么闻起来一股臭豆腐的味道?

北宫浔病急乱投医,听说泡温泉,出出汗,能把胡臭治好。

萧暥进来的时候,北宫浔正在春暖阁泡鲜花温泉。

他光着膀子靠在池边,陷在一片殷红的花海中,脸上还敷着花露膏……面膜?

这画面有点美……

萧暥轻咳了声。

北宫浔听到动静,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氤氲雾气里,浮现出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倒抽了一口凉气,万没想到萧暥会来找他。

“这……这大梁也太热了,我热得受不了,泡泡泉。”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是来去胡臭的!

萧暥没说话,心道你特么是在泡温泉。

他站在池边,轻描淡写道,“世子如果嫌热,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凉快。”

片刻后,北宫

浔坐上马车,萧暥心一横,也上了车。

心道这不是臭豆腐味,这特么是臭鸡蛋味!

车声粼粼,密闭的车厢里,一路上,萧暥实在被臭地说不出话,北宫浔反正不想说话,眼珠子不溜秋地打量着他的身段。

片刻后,北宫浔站在一间清凉舒爽,且奢华精致的香闺里,满脸震愕。

“妙啊!我怎么不知道大梁城还有这样的妙处!又凉爽,又有调儿!”

他坐在柔软的牙床上,抚摸这粉色丝帐上垂落的流苏。

满屋子都是女子的闺阁用品,北宫浔大为好奇,闻了闻妆台上的香粉,手里摇着绣花团扇。赞不绝口,“原来萧将军喜好这些啊,真是别致!”

萧暥淡淡道,“既然世子喜欢,就住这里罢。”

他可是把容绪那个淘宝仓库里的玩意儿整个全搬到了这里。

然后他转身走出门,静静对寒狱的狱卒道,“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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