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之国 095 赶出去

雨还在下。

一大一小两束鲜花在雨水的浸润下慢慢变色；杯中的液体还是满的，但内里的酒却混着雨水慢慢渗透到地底；盘中的包子也一点点融化，只剩几块鲜肉在那里保持着整齐的模样；小小的一团兔毛在墓前摇摆着，却没有一点沾水和被吹跑的迹象。

突然，一个模糊的灰色身影出现在墓前，胸口还别着一团白影。它缓缓伸出手，抚摸着有些生锈的匕首，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怀念什么。

一阵风吹过，身影晃了晃，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随之不见的，还有那团雪白的兔毛。

……

回到家的四人围坐在勉强修补好的小洋房里，有些沉默。显然大家还没有从这场意外中缓过来。

他们为幸田婆婆难过，为河田难过，也为那些死去的人们难过。

小镇上的人们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心地却是有六七分的好。“田中老板”不止一个，“井上太太”也有不少。若非如此，小南和弥彦两个小家伙也活不到沈琪到来的那一天。

可是那些心地善良的人们，如今却没能寿终正寝。

其实，这样的情况小镇的人们也是经历过并且有预料的。能在雨之国这样混乱的国家安安稳稳的生活两年左右，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所以小镇的人们很幸运，也很感恩。

但他们也是仇视忍者的，因为忍者们强大，残忍，狡猾，会以屠杀普通人为乐。是忍者毁了他们的家园，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该死！”弥彦突然站起来，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咔……”

这一拳，让本就已经不结实的桌子雪上加霜，直接裂成了两半。锋利的木刺爆出，直直扎进弥彦的手里。

顿时，鲜血直流。

“弥彦！”

“小橘！”

三人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弥彦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作实质的喷涌而出，“忍者，是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自己爱的村子，自己爱的国家才存在的！那个岩忍凭什么这么做！那些大国又凭什么这么做！”

“弥彦……”

“他们，没有资格这样对我们的小镇，更没有资格这样对我们的国家！”弥彦怒吼。

小南和长门低下头，没有言语。

沈琪看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雨之国夹在几大国之间，相当于一个十字路口的存在，谁俩打架都得经过它。打来打去，这里就干脆沦为了战斗缓冲区。

一场战争结束，大国们损失一些士兵和金钱也就过去了，休养生息后，他们还能再次生龙活虎。而作为主战场的雨之国却只剩满目疮痍，强国无望。

这就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国的无奈，也是日后弥彦三人创立晓组织的初衷——他们要集结强大的力量对抗那些把这里随意糟蹋的外来者，让他们退避三舍，还雨之国一片安宁。

“滴答，滴答……”

草草修整的屋顶开始漏雨，一滴一滴，滴在破败的地板上，也滴在众人心里。

“小南，长门，你们听到了吗？”弥彦突然问。

“听到什么？”大家疑惑的看向他。

“这个国家在哭泣。”弥彦抿着唇看向众人，他的眼神有了前所未有的坚定，脸上的稚气也在慢慢褪去，“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混合在雨声中，无时无刻不在哭泣！”

“嗯……”长门和小南默默点头。

“我想要拯救我的国家，拯救我们的国家，拯救这个只知道哭泣却什么都不会做的国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要变得更强，成为和那两个上忍一样厉害的存在，甚至还要比他们强一百倍！”弥彦站起身，认真的看着大家，“可是，如果我们还待在镇上，那些强大的忍术我们就没有办法去学习，所以……”

长门和小南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大家准备一下，明后天我们就出发，去一个人少、安静、可以练习大型忍术的地方安家。如果可以，我们还要深入战场，去偷学一些忍术。”弥彦说出了大家毫不意外的决定，“小洋房，就拜托小岛他们看顾吧，毕竟这里还有着我们美好的回忆。”

“好。”长门和小南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我们要一起加油，为了我们爱的人，也为了我们爱的国家。”弥彦伸出手。

“加油！”长门和小南把手轻轻覆了上去。

这一刻，三小只感受着伙伴们掌心的温度，再次心意相通。

沈琪直起身，深深的看着三小只。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木叶29年秋，忍者突袭后第三天，她的小橘小蓝和小红真正的确定了他们人生的目标，真正的长大了。

伤痛，不是最好的成长方式，却是最快的。

……

第二日，三小只收拾好所有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叫沈琪起床吃饭。

他们一刻也不愿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三小只并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困难等着他们，但他们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只待与田中老板他们打过招呼就立即离开这个生活了两年多的小镇。

突然，门外断断续续传来了很多声音。

“就是他们……来的。”

“他们……忍者…………”

“……看到……爬树……”

“就是冲着他们……”

“……连累我们！”

三小只面面相觑，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叩叩叩。”大门被敲响了。

“弥彦，小南，长门，你们快开门。”鱼铺老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颤抖。

弥彦皱着眉，示意长门和小南退后几步，自己走上前问道：“船口大叔，您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是弥彦吗？”门外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响起，“也没有什么事，你先开开门，开了门，我再跟你说。”

“不要开门……”长门站在远处摇摇头，“船口大叔的语气很不对劲！”

“而且外面有很多人的。”小南有些恐慌。

弥彦也觉得很奇怪，他有些犹豫。

“开门呀弥彦。”门外的鱼铺老板好像感受到了弥彦的不安，再次出声，“我这次来，就是想好好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这两条腿可能就废了！所以我……我这几天腿好多了，特意让人给我推了个椅子过来给你们道谢！还带了两条你们最爱吃的大黑鱼！”

其实单听这一句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外面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成为忍者的三小只的听力是远超常人的，更别说这重新修补的木门本就没有什么隔音效果……

弥彦垂眸，眼中各种情绪翻涌着。

长门和小南攥着拳，冲他轻轻摇头：不要开门，不对劲。

可是弥彦到底还是开了，带着对大家的信任，带着对大家的感激，带着对小镇的留恋。即便有预感前方可能满是荆棘，他也想看一看，那方世界，是苦是甜。

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每一个他都叫的上名字。

“你们……”

“啪！”一片白菜叶突然被丢到弥彦脸上。

“就是他！这个不孝的孩子！是他害死了幸田婆婆！”

弥彦诧异的看过去。

“噗……”又一颗烂果子被丢在弥彦胸前。

“你躲啊！你不是很厉害吗！还大力士呢，怎么不敢反抗了？”

弥彦愣在原地。

“嘭！”一个臭鸡蛋砸在弥彦的脑门上，炸出一串蛋花，腥臭的黄色黏液顺着弥彦的脸颊流淌着，一点一点被雨水冲刷到领口。

手里拿着各种东西的众人见状，动作一滞。眼前的人到底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谁把鸡蛋扔的这么用力？

“弥彦！”躲在后面的长门和小南听到这样清脆的声音，忍无可忍，急忙跑上前来拉住弥彦，“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

众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多少有些退缩。

“他没事！他们果然是忍者！是他们引来了忍者！打他们！”突然，后方一个略熟悉的尖锐声音响起，像是一把利刃，刺在弥彦心头，刺在长门和小南心头，也唤醒了犹豫不决的众人。

他们不是无辜的孩子，是可恶的忍者！

众人沸腾了，手中的东西毫不保留的一股脑向三小只扔去。

“就是他们引来了可怕的忍者！”

“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学什么当忍者，不务正业，害人害己！”

“镇里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快点滚出去！”

“我们这里明明平安了两年，如果不是你们，那两个可怕的忍者也不会过来，我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害的！”

“这样险恶的人还有脸面在我们镇上做生意！”

“我们当初就不应该救济你们！没想到养了一群白眼狼，给我们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三小只抱在一起，默默的承受着众人的责骂和摔打。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家，在怪罪他们。

因为他们学习了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