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夙坐着黄包车回到住处。
上楼时,脚步微微有些虚浮。
她可以治疗一切外伤,却不能根治原身自带的身体缺陷。
该死的……
离开十三司的时候,她应该一把火烧了老东西的福地。
【主人,要不您吃颗大力丸试试?】
九司盛产灵丹妙药,就是太苦了,苦到眼泪吃出来的那种。
品阶越高的丹药,越是苦不堪言。
凤梨酥是看自家主人实在孱弱的风一吹就倒,这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主人,九司每次送药过来您都不吃,攒着攒着,已经上千颗,再不吃药力就要消散了。听我的,您硬着头皮全吞下去,没准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油锅架好了。”
“小酥酥,你是自己跳……还是想主人我帮你?”
【……】
第二天清晨。
黎夙在满屋子的书香气息中苏醒。
昨晚,她还是吃了丹药。
几十颗下去,经络似乎畅通了些许。
至少走路时,没有眩晕感了。
黎夙换上一身素净些的长衫,坐上了老钱的黄包车。
“先生您这是去哪?”
黎夙略带迟疑的道出目的地。
老钱一听地方,愣了一下,那一带可不是他们这些穷苦出身的贫民能去的。
“这不好办了,要不,我把您送到临近的路口放您下来,您看成吗?”
黎夙“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傅尧昨日遇袭,受伤并不严重,今日一早就在巡捕房治安队的护送下从医院回到了傅家。
现在应该在书房里看着她与其他先生的资料。
……
“爹,说好了让我自己选,您这是让我自己选吗?”
傅怀恩有些无奈的扫了一眼眼前高高堆积的资料,“整个江北有点资历的先生,都在这了吧!”
“这一叠是江东的,那边才是江北的。”
傅尧面容冷峻,不怒自威,尤其当沉下脸的时候,没人敢对他提出半点质疑。
“最近商会里不太平。”
“有些跳梁小丑利用裴督军的名头为非作歹。”
“我知道你的心思……”..
“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可能让你从军。”
歌舞升平,哪里来的歌舞升平。
三省的权势,是多么的诱人的一块饼。
有的是人为它争的头破血流。
“好好读你的书,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然后成家。”
傅怀恩指尖蜷缩,陷入掌心。
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
他也远比父亲知道的更多。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清楚的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大学对他而言,不过是虚度。
覆巢之下无完卵。
江北依靠着裴督军,而如今却有人借着裴督军的幌子打到了家门口。
普通百姓敌不过巡捕房。
巡逻防敌不过军队。
如果裴督军出事,三省之中所有商会都要完蛋。
江北是裴督军的发迹之地,也是他的故乡。
自当首当其冲。
只有从军才能保住傅家,傅怀恩坚信这一点。
但是他没有在于父亲辩驳。
有些事他暗中安排就好。
“您要我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些先生我是一个都不喜欢。”
“不喜欢,最后还是会被我赶走。”
傅怀恩顿了顿,“与其这样,您不如让我自己选择。”
“我指的是,除了您让我挑选的这些,我自己看中的。”
傅尧轻笑,眸色深敛,“这么说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知子莫若父。
傅怀恩抬一抬头,挑一挑眉毛,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只是现在不知道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您再给我一些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
傅怀恩话音刚落,书房外就听见听差的过来汇报。
“老爷,外面有位年轻的先生说是您请他来面试家庭教师的……要请他进来吗?”
傅怀恩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父亲。
“您不解释一下?”
傅尧面不改色,拇指摩挲过手中的翠玉佛珠,淡淡道,“既然人来了,那就跟我一起去看看。”
“……”
傅怀恩拒绝。
“想起来了,贺云那小子找我有事,我得去一趟,既然是您请来的人,那就麻烦您先看一看!”
“我桌上正好有些数学题,您要拿不定主意,就给他做一做。”
“做的出来您再告诉我。”
说完,傅怀恩头也不回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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