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惊荷放下了口脂,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头发。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缓慢,但眼神中却藏着一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怨毒。袁惊荷脸上的粉是极厚的,饶是如此也遮挡不住她眼下的乌青。
“小姐!”
有一家丁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咽了口唾沫道:“小姐,他、他们回来了!”
袁惊荷皱眉道:“回来就回来,你慌个什么?”
那家丁磕巴道:“他他他、他们……”
袁惊荷瞧见了他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她站起身拎着裙子就往外跑,那家丁赶忙跟了上去,不敢怠慢一丝一毫。
袁家大门口。
“都散了!都散开散开!”
袁府的管事正站在门口,驱散着围观的百姓。但是那些百姓哪里肯听他的?他们就站在袁府的门口议论着,然而管家也不敢出手驱赶,场面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干什么呢!”
管事回头一看,却见是袁惊荷来了,赶忙回头要拦住她道:“小姐还请回……”
然而已经晚了,袁惊荷已经看到了门口的几人。她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刚好绊到了门槛的上头,险些就摔倒了,管家赶忙扶了她一把。
却见门口,袁惊荷派出去的那几个混混全都凄惨地躺在地上,他们有的晕倒了,有的还醒着,哭着嚎着要袁家给他们做主。袁惊荷定睛一看,他们的手和脚都渗出了许多鲜血,那鲜血淌到袁府的台阶下头,十分显眼。
袁惊荷怒道:“还不快把这些脏东西处理掉!”
管事得到了命令,便赶快叫了家丁来,想要将这些混混给处理掉。那些清醒的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由着管事着人把他们给带下去了。
袁惊荷已经听到了百姓们指指点点的声音,她心中焦急,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只能怒目而视道:“还不动手?!”
家丁们赶快就把哭嚎的混混们给拖了下去了。
那血迹拖了老长。
袁惊荷心有余悸,道:“赶快收拾了!臭死了!”
她瞥了那些百姓一眼,便进了府邸,留下了自家的管事站在门口处理残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袁惊荷再也忍不住,随手拿起一只抱枕就摔到了地上。
因为害怕袁惊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房间中的瓷器与易碎的东西都被袁惜给收了起来。
袁惊荷摔了一会,眼睛都红了。她抹了抹脸颊上头的眼泪,从自己的枕头下头掏出了一只稻草扎成的小人,小人上头明晃晃地写着李江妙的名字。
小人上头扎着几根银针。
袁惊荷拿起银针,狠狠地扎了下去,面目狰狞道:“李江妙,去死罢……”
“呜呜呜……”
袁惊荷的眼泪落到了小人上头,她脸上的粉都被那斑斑泪迹给氤花了。
袁惊荷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她心中的窝囊废李江妙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她不知道的是,袁惜就站在外头,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一切。
袁惜背着手,站在那里想了一会,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袁惊荷的事情。
现如今,所有的世家都在盯着前线的动向,而耶庭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直接从北边递来了消息,说是前线一切准备就绪,京城中的事情就需要各位世家家主的配合了。
所谓配合,便是想办法切断大渊的后勤补给线。若是无法切断,便是拖延许久,对于大渊来说,也是很致命的。
要知道,沈承聿作为主帅,就算能力再如何出众,他手上没有粮草,又该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三千骠骑营还能原地生出十万大军的补给不成?
所以,这次的计划若是能成,不仅能够给世家一个喘息的机会,还能让沈承聿的声名受到损害,所谓一箭双雕,就是如此了。
想好了这一切,袁惜的心中更是无端地生出了一点烦躁的情绪。
都这个时候了,袁惊荷还给他添堵。
明明关了禁闭,今日居然还敢出门去吵闹,着实是把他袁家的脸都给丢光了。袁惜越想越气,便吩咐了身边的家丁道:“继续看住小姐,这一次不许让小姐踏出闺房半步,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家主的命令,那下人哪里敢怠慢?于是他便赶紧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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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发生的一切,自然传不到前线。
随着时间流逝,沈承聿的大军在厄关逐渐稳固了下来,经过数日的整顿,现在这个营盘已经完全被大渊掌握。
与此同时,沈承聿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在帅帐中密议。
“沈帅,”丁达刚刚从外头巡视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道,“我们在外头巡视了一圈,发现了准丹有怪异。”
沈承聿道:“讲。”
丁达抱拳道:“是,我带着我手下的平西军,去准丹的营地附近查探了一圈,发现他们最近扫荡了许多周围的村镇。”
程业真道:“这很正常啊,他们准丹人不就是靠着抢掠老百姓的东西过活的?他奶奶的,说到这里老子就火大。”
丁达道:“是的,将军。但是我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以往,他们准丹人劫掠,只会就营地周围的地方扫荡,但是这一次,我带着手下的兵扩大了搜寻的范围,发现他们劫掠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算起来,居然有百里。”
程业真直接道:“我靠,那帮蛮夷疯了吧?”
“所以,这就是属下觉得不对的地方,”丁达道,“他们为何要无缘无故将劫掠的范围扩大?沈帅,属下觉得此事不容小觑。”
沈承聿静静地听完,低声道:“嗯,你做得很好。”
丁达抱拳,便坐了下来。
林冬道:“有意思啊,沈帅,他们这是想和咱们玩花活儿啊。”
沈承聿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沈承聿的军事嗅觉是何其敏锐?丁达说完,他立刻便想到了准丹到底想做什么。他们一定是偷偷地将主力军给散开,战线扩大,大渊鞭长莫及,这一场仗的时间自然要更久。
“沈帅,咱们该怎么办?”
沈承聿看着桌子上的兵符,靠在了椅背上头。他把胳膊搭了上去,道:“既然他们不仁,便别怪我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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