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珂道:“迟相此言差矣,好似本宫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一般,可他们到底是如何到这个地步,他们自己清楚,你说是也不是?”..
迟允自然是不可能接着宋明珂的话说下去的,他话锋一转道:“且不说他们在御史台辛苦了半辈子,就算他们的银子有污点在,长公主也不必亲自带人到我府上抓人罢?”
“今日您是抓到了人,若是没抓到,不知长公主又要如何收场?”
迟允并没有在吓宋明珂。
若说迟允是那些官阶比较低的也就罢了,可他是左相,是堂堂正正一人之下的朝中大员,朝中谁会不给他几分面子。如今宋明珂堂而皇之闯入,按理来说迟允是可以追究到底的。
宋明珂见他对贪污之事避而不谈,义正严词道:“本宫身为大渊长公主,得知有人在相府做出如此不堪行径,就算是私闯,也要为民除害!”
“好!”
迟允拍了拍手,由衷赞叹道:“长公主为国为民,臣佩服。那么不知长公主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宋明珂道:“自然是带回飞花卫审讯了。相爷放心,既然这些人是你的旧相识,本宫肯定会好好地照拂他们的。”
迟允摇头道:“长公主,不是臣信不过您,只是臣怕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与长公主知晓便屈打成招,若果真如此,那这岂不是对飞花卫名声有损?”
宋明珂似笑非笑道:“那迟相的意思是?”
“既然如此,那便三司会审吧。”
迟允伸出手指道:“由刑部、大理寺卿,以及御史台共同审理此案。”
“甚妙!”
苏佑为也道:“是了,三司共同审理,自然也不必担忧有人舞弊。这不错。”
站在一边的庞泊也低声道:“可以可以,这样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汤付霜面上微笑,心中却冷笑。
是啊,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都在了,偏偏就是没飞花卫。飞花卫不能插手,那么宋明珂对此事就是没办法。
谁都知道,这三司已经是迟允囊中之物,再加上今日徐向哲没来,保不齐这案子就得推迟两天审理。而这短短两天,迟允能做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反咬一口。
真是卑鄙。
迟允不慌不忙地等着宋明珂回答。
宋明珂却道:“可以啊。”
杨潜皱眉道:“等会儿……”
宋明珂抬手拦住了他,道:“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
迟允道:“既然如此,来人——”
“将他们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是!”
“慢!”
宋明珂抱着手臂道:“迟相的意思是容后再审吗?”
迟允笑道:“没错——今日诸位大人都已醉饮,想要此刻审理,恐怕是不太行的。”
宋明珂却道:“现在就审。”
迟允似乎有些为难。
此刻,新任大理寺卿赵信鑫开口道:“长公主,您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这……我们诸位同僚今日也没想到闹出如此枝节,所以都尽情畅饮了,如此一来此案现在自然无法再审。”
“就是!”
“下官现在站着都费劲!”
迟允用一种爱莫能助的语气,道:“不如这样,臣能感觉到长公主急切,所以等明日早朝,便展开三司会审,一刻钟都不耽误,如何?”
合情合理,并且顾及了所有文武百官的感受。
于是对宋明珂不满的声音便大了一些。
宋明珂道:“本宫知诸位辛苦,所以便将徐大人请来,也好减轻诸位的负担了。”
众人的脸色一变。
飞花卫让出了一条路,便见一身着布衣的男子从外头缓缓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都十分素净,就连半个铭佩都没挂。
徐向哲。
“见过长公主,迟大人。”
宋明珂颔首。
见宋明珂居然把徐向哲给请来了,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宋明珂浅笑道:“迟相,既然迟大人来了,那么这会审……”
迟允心中叹息。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法阻拦了。
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应了长公主,即刻审理便是。不过,既然诸位都在场,那么便容许大家旁听,也算是见证了。”
宋明珂欣然同意。
迟允伸手一引,道:“长公主请。”
宋明珂颔首:“多谢。”
二人先行离开,文武百官自然也跟着浩浩荡荡地走了。晚风清爽,把众人的醉意也给吹走了,半点都不觉困倦。
要出事了。
这是所有人的直觉。
“不要,不要!”
“别!!”
文溥被飞花卫押着,两步一踉跄。他不停求饶,然而没一个飞花卫理会他。
一行人行了半天,终于到了御史台。御史台头一次在深夜迎接这么多的客人,也得亏是御史台够大,不然这些人,怕不是要没有地儿可去了。
大渊建朝以来,人最多的三司会审,就在这个缺月夜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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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府衙虽然很宽敞,但是要同时容纳几十个官员,还有衙役与飞花卫,就显得格外拥挤了一些。
徐向哲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迟允,右手边是宋明珂,座下两排,从各部尚书到四五品的文官,坐满开来,甚是壮观。衙役站在后头,而飞花卫守在外头,只有杨潜和几个都统,坐在里头。
整个府衙之内,严肃庄重,只有外头的虫鸣能够打破这短暂的沉静。
徐向哲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他清了清嗓,转头看宋明珂,宋明珂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徐向哲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把人带上来!”
“是!”
衙役们大声应下,便把那几个御史台的官员给押送了上来。这几个人来的时候光鲜亮丽,经过这么久的折腾,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还带伤,着实是狼狈至极。
徐向哲看着这几个人,胸腔中燃起了怒火。
就是这几个人,祸害他尚且不说,如今皇帝重病,朝堂不稳,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来这一套!
着实可恨!
于是徐向哲便朗声道:“事情原委,本官已经全程目睹,来人,把证据呈上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么些人的银票到底都是哪里来的!”
话音一落地,便有人大声道:“大人,冤枉啊!下官这些银子,真的是做生意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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