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总算恢复了丝力气,瞥见文英脏兮兮的小脸,微微蹙眉,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手绢。
摸在手里黏糊糊的,低头一看,上面全是泥。
叹息了声,又将它收了回去。
一旁的韩灵儿瞅见他的动作,走过来半开玩笑地说:
「唉,出来的这么急,你还带着这玩意呢,可以啊。
看在你这么体贴的份上,要不,文英不要你,我当你对象得了。」
韩灵儿话音一落,文英的哭声倏地就止住了。
她从沈清欢怀里探出头来,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不停地在沈时和韩灵儿脸上转,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些不自然。
沈时朝文英抛了个媚眼,换了个姿势,将腿伸直了,对韩灵儿慢悠悠地开口:「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朋友夫不可夺……?」
「……」果然,狗男人都不要脸。
坡子村的人一听韩灵儿没对象,一个个都热心起来。
说到底他们的命都是沈清欢、韩灵儿救的,他们对这两个女孩早没了之前的怨言,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送吃的,只要她们打个瞌睡就有人立马递上枕头。
坡子村的村长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给韩灵儿擦头发,笑嘻嘻地说:
「姑娘,咱村上还有三十来个适婚的小伙,你要不要瞧一眼,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村民们哈哈一笑,立即附和道:「无论是谁,只要你看上了,今晚就可以带走。」
韩灵儿没搭理他,把毛巾递给了沈清欢,坏笑道:
「你们怎么不问问,这位沈姑娘要不要找对象?」
沈清欢斜睨了她一眼,松开文英,走到祠堂口往外望了望。
雷电似乎已经褪去,但暴雨还在继续。
祠堂外庭院幽暗,排山倒海的雨水像浓浓的墨汁一样流过地面,再汇聚成一道道水流「哗啦啦」地往低处流去。
漆黑的天空,只剩下从天而降的雨,看不见一丝亮光。
她斜倚着门框,听见村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姑娘长得这么标致,一看就是有对象的……」
伴着村长的声音落下,沈清欢听见从庭院前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清欢知道,这是嘎子村的人终于到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见像个泥人似的李副团背上背着个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沈清欢迎了上去,扶住老太太让她从李副团背上下来。
祠堂里的村民自觉地止住笑,腾了地方。
韩灵儿上前帮着沈清欢把老太太扶坐在椅子上,皱着眉问:
「李副团,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李副团摆摆手,喘息着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她扫视了一圈,看向沈清欢问了问坡子村的情况。
末了又问了一句:「有王团他们的消息吗?」
闻言,沈清欢和韩灵儿相视一眼,韩灵儿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往门槛踢了一脚,愤愤地说: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她干甚,鬼知道她现在在哪?」
说话间,嘎子村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进来了。
再然后,是牛家村的村支书带着人端着一大锅米汤过来,米汤很稀,里面放了些红薯叶子,清汤寡水的,但多少比饿着好。
人多,地方不够,粥也不够。
文工团的人自觉地从祠堂撤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想着走回去让县里派人过来赈灾。
一群人刚出了村口,就见远远的,有两束微弱的橘黄色亮光穿透重重雨幕,朦朦胧胧地照了过来。
「小团花!文英!你们在哪?」
「清欢!沈清欢!」
声音透着焦急,但还是听出来了,是郝向南和大柱。
没想到他们竟摸到这来了。
看到这一幕,沈清欢眼眶发涩,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眼前浮起一层水雾,又被她强行地憋了回去。
在此刻,刚才被泥石流追到生死一线时的坚定和毫不畏惧,好像都偷偷隐藏了下去。
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娇娇弱弱、需要寻求保护的小女孩。
她用力抿了抿唇,忍着喉间的哽意,撇下众人,迎着手电筒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了过去。
还没跑几步,沈清欢就看到了郝向南赶来的身影。
她没再往前跑,停下脚步,在大雨中张开手,等着他过来抱住自己。
下一刻,郝向南如期而至,他慌慌张张地丢下单车,弯腰把女孩紧紧抱进怀里。
伸手抵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抚沈清欢又像是在安抚他自己,喃喃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沈清欢用手背把眼泪偷偷蹭掉,在他怀里仰头,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哽咽道。
「其实我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来了就莫名有点想哭……」
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放肆地想哭。
……
几分钟后,文英跟着上了大柱的后座。
沈清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大柱、文英和沈时三个人碰面是什么神情,以及说了什么话。
郝向南给她穿上雨衣,又从挎包里掏出保温杯让她喝了热水暖了暖身子,这才载着她飞快地往城里驶去。
打开房门,郝向南让沈清欢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在灶台烧起了热水。
随后,大柱带着湿哒哒的文英也走了进来。
郝向南泡了三杯红糖姜茶放在桌上,叮嘱大柱说:
「灶台在烧水给她们俩洗澡用,你看着点火,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沈清欢恰好换完衣服出来,她把一套干净的衣服丢给文英,拉住郝向南的手:「路上小心,快去快回,等你回来。」
郝向南在她额头亲了亲,哄道:「好,快把茶趁热喝了,别感冒。」
说完从房间拿了套衣服丢给大柱,再次摸了摸沈清欢的头,恋恋不舍地骑着车出了门。
郝向南先是去文工团报了信,让他们尽快派车去牛家村接人。
之后又去了广播站,将城南山体滑坡的消息上报了上去,而后,埋头写起了新闻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