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清欢把事情都安排好时，天色已晚。
窗外，四周景物变得朦朦胧胧，万物显得缥缥缈缈，凉意浸肤，夜幕徐徐垂落。
沈清欢在隔间换了身便装，正准备下班往家赶，却见半天没出现的李老师陡然从走廊外闪了进来。
“沈指导啊，你辛苦一天了，累了吧？
你现在可是我们团的支柱，要注意身体啊，我别的忙帮不上，熬了碗莲子汤给你补补嗓子。”
莲子汤？
沈清欢的目光落在李婉手里的保温壶上，眉心跳了跳。
暗自揣摩着李老师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李婉正要将莲子汤倒进带来的碗里，余光瞥见沈清欢一脸警惕的神色，手中的动作不由地一顿。
她怔了半瞬，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清欢，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沈指导，你这什么表情，该不会怀疑我往里面投毒了吧？”
沈清欢弯腰拿起靠在墙边的雨伞，摆弄了几下伞扣，没有吱声。
上次在宿舍喝酒差点声誉全毁，好在事情被夏团长及时压了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
但有了那次教训，沈清欢说什么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更何况古人还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不明白这李老师是“奸”还是“盗”，不过，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沈指导，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喝给你看。”
李婉脸上倒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她将瓷碗平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热气腾腾的莲子汤“哗啦”倒进碗里。
她端起碗，看了沈清欢一眼，然后，仰头将那小半碗莲子粥尽数落入腹中。
“怎么样，没毒吧？”
李婉砸吧了一下嘴巴，抬起手背擦掉唇边的残留，笑着说道，
“我在团里待了快二十年了，还能害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是同事，沈清欢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只见她弯眸浅笑，十分客气地说：
“李老师你想到哪去了，我不过是从小不爱喝莲子汤罢了，并没有别的心思。”
“原来是不爱喝莲子汤啊，”李婉脸上浮起层层笑意，摆了摆手，哈哈大笑，“哈哈，你看我这也是巧了，第一次给你煲汤就煲了你不爱喝的。”
“这不怪李老师，是我从小胃口就比较刁钻，家里惯坏了。”
她说的有一半是事实，以前确实格外挑剔，但这个毛病早就被穿越过来的生活改正了。
当你可以挑选的食物有限时，长此以往，自然而然地就会没了挑食的习惯。
李婉将保温壶的盖子盖上，眉目温和地望着沈清欢，看上去宛若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
“沈指导模样生得这么漂亮，家世应该也不错，惯着点也是应该的。”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声音里似乎带着丝期盼。
“那你喜欢喝什么，我明天给你煲。”
对于这种热情的场面，沈清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横眉冷对不行，半推半就更不行。
她赶忙出声制止。
“李老师，真不用，我平常都只喝温水，没那么讲究。”
“欸，那是平时，现在你时间紧任务重，营养一定要跟上，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团里的荣誉着想。”
李婉言辞切切，仿佛不是威逼着面前的人，而是在轻言低语，坦诚一个无所谓陈述的事实一般。
“……”沈清欢一噎。
恰好这时文英和沈时走了过来，文英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婉手里的保温杯，对沈清欢说：
“清欢，走，外面天黑，我们送你回去。”
接着又礼貌地喊了一声“李老师”。
沈时跟在她身后，嘴里嚼着口香糖，散漫地靠在门框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他只朝李婉点了点头，没吭声。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下班了，天冷路滑，你们路上小心点啊。”李婉自顾自地收拾了东西，拎着保温壶笑盈盈地出了门。
文英瞪圆了眼睛盯着李婉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后，这才转过来看向沈清欢，诧异道：“她来找你干嘛？”
沈清欢摸了摸鼻尖，如实答道：“送莲子汤。”
“送莲子汤！”文英的声音下意识地高了起来，她瞅了瞅窗外，压低声音叮嘱道，“清欢，你可别喝啊，这汤送得莫名其妙，说不定没安什么好心。”
沈时倚在门上笑得吊儿郎当：“瞧瞧你那点胆子，杯弓蛇影。人家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犯得着无缘无故地害你们吗？”
“……！”文英阴恻恻的目光飘了过去。
沈时瞬间怂了，随即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姿势，让出路来：“好好，我错了。快走吧，两位大小姐。”
对这两人“打情骂俏”模式已经免疫了的沈清欢，摇了摇头，裹紧大衣率先走了出去，淡淡道。.
“嗯，我没喝。”
屋外灯火阑珊。
到了寒冬或下雨天，自行车不能遮风避雨的短板就完全凸显了出来。
沈清欢坐在吉普车里，打量了一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车贵吗，我还真想买辆车呢。”
她知道这车是沈时父亲的，沈时也就偶尔开开。
这年代私家车极少，且车价极高，能开的起的家庭一般都非富即贵。
文英一听眨了眨眼，上下扫了眼沈清欢，异常直白地冒出了句，“你还真敢想啊，我家的车还是部队的呢。”
“多少？”沈清欢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
“不多，也就好几十…万…吧。”
“……”
沈清欢靠在背椅上闭眼假寐，算了，凭她和郝向南这点工资现在就别指望车了。
等四年后改'革开放吧，机会总会有的。
十几分钟后，天越来越黑，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苍穹之上，星芒渺小，宛如萤火之光，似乎在预示着大雪将停。
吉普车放缓，在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文英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来，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嚷嚷道。
“咦？已经这么晚了，你男人还没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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