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李都答应下来。”
不过在他的心中,也是苦笑。
此次回到老家,肯定是不能够再回来了。
可能也是好事,本身就是大草原上的汉子,为了心中的抱负,来到了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城里,成为一名坚守几十年的警察。
穿着这身警服,老李认为自己没有辱没过。
“李叔,我们来帮你收拾。”
人多力量大,在同事的帮助下,本就不多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大家辛苦了,都去吃饭吧,大过年的,也没有啥可说的,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老李将那些年轻的警察全都赶走。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面上的一张合影。
那应该是三十年前了。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全都大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其中一个人就是老李。
那个时候的老李,青春年少,也就二十多岁。
至于他旁边那个年纪更小的年轻人,面容倒是跟如今的所长有些相像。
“哎,都过去喽!”
老李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所长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所长的心就一哆嗦。
0324。
这是省城总局的电话。
拿起电话,所长的身躯似乎都是在哆嗦。
电话里,下达了几道口头的命令。
所长连连称是,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对方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职位和名字,可从对方的语气当中,所长感受到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高官。
这绝对是省城警察系统的高官。
而且,他的命令很明确。
正常办案,不得有任何的偏颇。
任何的情况,他可以解决,有问题,就打这个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所长也是满脸的震惊。
联想起之前老李的事情,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有人插手了。
王大胆的哥哥,虽然在县城当中当副局长,但是跟电话里的那位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这其中,所长简单的一思考,就彻底的明白了。
“老李,老李,进来下,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老李看着所长的房间,本想离开,可两人在一起共事都要三十年了,于情于理,都要去简单的告别下。
因此,他起身,再次来到了所长屋里。
这一次,所长看到老李前来,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神情,而是变得有些古怪。
“老李啊,这次你可是运气好啊!”
看着兴高采烈的所长,老李可是一头的雾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长,这是怎么了?”
“哎呀,老李,你这么多年,在基层工作任劳任怨,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等过完年,就把你调回老家,职位任由你选。”
所长也是很开心。
最开始进入所里的时候,他就跟着眼前的这个人学习,将其当成了师傅,后来自己成为了所长,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察。
但是,在所长的内心深处,是十分敬佩老李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几十年如一日,在各种鸡毛蒜皮又牵扯利益当中的事情中进行斡旋。
很难。
在如今的华夏国。
人情,总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只要有人,就有人情的存在。
这些年,所长也是处境有些艰难。
他年纪很大了,卡在所长的位置上,迟迟没有升迁的迹象。
他知道,这都是人情没有到位。
站在他的位置上,很多人情,不得不收,比如那王大胆。
王大胆的哥哥在县城当中担任一个副局长的职位,极为的护短,几次席间吃饭,都是公开说了,要他平日里多帮衬几下。
对于此,所长只能是点头承诺。
没有办法啊。
除非,他离开所长的位置。
但是家里怎么办?
孩子还小,在上高中,将来上大学,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媳妇也是整天说,呆在一个所长的位置上,连辆好车都买不起。
白干那么多年了。
真的白干了吗?
所长有时间也是在烟雾当中沉思。
不过,当他看到房间墙壁上悬挂的一副副锦旗的时候,心中的疑惑也是有了答案。
太值了。
所长的思绪在飘荡,都到了几十年前,老李却是满脸的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所长就彻底的改变了一副面容。
刚才还在训斥自己,现在竟然要让我回到老家,养老。
古怪啊!
“所长,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老李蹙眉,一根粗糙的手指在嘴唇上擦了擦。
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一般深入思考的时候都会出现。
“哎呀,老李,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妙,刚才省局来电话了,让我们好好办案,不要管其他的,看来,那个小山村当中的人物不简单啊!”
所长之前的愁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省局的大领导亲自打电话过问,这个关系,可是比金刚石还要坚硬啊。
“那个年轻人?”
老李的脑海当中也是浮现出一道身影。
最开始见的时候有些普通,可是现在细细的回想起来,确实有些独特。
平静,淡然。
仿佛任何的事情,在那个年轻人的眼眸当中,都是在掌握当中。
“具体的情况我不太了解,现在你是要继续呆在所里还是回老家啊?”
所长笑了笑,他拿出一根烟,递给老李。
“哎,回家趟吧,过完年再回来,好久都没有回去了,父母的墓,都快要找不到了。”
老李目光深邃,看向北方。
那里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天高云淡,一群群的牛羊随水迁徙。
牧民们纵马而歌。
“好,放你一个月的假,也该回去看看了,这里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所长看着老李,面带笑意。
“好!”
老李应了一句,接过所长寄过来的烟,然后走出房间。
他看向窗外,一片的阳光明媚。
小坝村,村长跟陈扶摇的纠缠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跟明镜似的,村长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身躯摔了,脑袋破了,虽然跟陈扶摇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按照村长的个性,全都会算到陈扶摇的身上。
眼前的平静,掩盖不住后续更加汹涌的风暴。
“来来来,妈,您站中间,我们拍个全家福。”
陈扶摇摆手,让一家人按照自己说的站在一起。
两边是红灯笼,显得很喜庆。
母亲和小灵儿都穿上了新衣服,这些都是韩雪精心挑选的,很合身。
“小灵儿,笑容大一些。”
“韩雪,离妈近一些。”
“对对对,就这样,来来来,马上拍了。”
陈扶摇将相机安好,一个闪身,到了最前面。
咔嚓。
一张全家福,拍摄完成了。
接下来,一家人在房间当中难得的轻松,边嗑瓜子边进行闲聊。
这是偏远山村当中难得的轻松时刻。
大家忙碌了一年,坐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十分的温馨。
等到了中午的时刻,简单的吃了一些饭菜后,陈扶摇带着韩雪还有小灵儿,沿着屋后的山路,上山祭拜自己的父亲。
父亲,在陈扶摇的记忆当中,十分的模糊。
大概在他十多岁的时候,父亲去往一座陡峭的山崖上获取野生蜂蜜,采摘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从山崖上衰落下来,不幸离开了。
从此之后,母亲就辛劳的带着他和刚出生的妹妹生活。
没有了父亲,在农村当中,这可是天都要塌下来。
但是母亲没有说什么,将父亲安葬后,就将生活的重担全都一个人承担下来。
十几年的时间,任何的苦,任何的难,母亲都没有说起过。
山路上,清晨刚下过一场微雨,显得有些湿滑。
陈扶摇一只手拉着一个,勉强可以行走。
在小坝村当中,死去的亲人,要埋葬在最高处,只有这样,才能给家人带来好运。
因此,陈扶摇的父亲,被安葬在一处高山的顶部,每日面对着清风明月。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爬,一行三人也是抵达一处山顶。
两颗繁茂的树下,孤独的耸立着一个小坟包。
这就是陈扶摇父亲的埋葬之所。
周围的环境很干净,几乎没有杂草存在,这说明母亲经常来打扫。
“到了,小灵儿,给爸爸将吃的还有喝的全都拿出来吧!”
“知道了,哥哥!”
前来的时候,陈扶摇就背了一个竹篓,竹篓里放置了一些酒菜之类,还有黄纸蜡烛。
小灵儿显得很乖巧,将酒菜摆在了坟墓的前方。
陈扶摇也是神情有些落寞。
等到小灵儿摆好之久,陈扶摇点燃了一些黄纸,然后将酒撒进土里。
“爸,我们来看你了,现在家里情况好很多了,您就放心吧!”
韩雪站在一旁。
她默默的看着,也是没有说话。
城市里,这种祭拜方式很少,大多数是前往陵园当中,献上几束鲜花之类。
不可能动火。
“小灵儿,跟爸爸说说,你学习情况怎么样了?”
陈扶摇的眼睛有些湿润。
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对于父亲这个词汇,有着更加深刻的了解。
它不仅仅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而是一种义务和责任。
要照顾一个家庭。
小灵儿点了点头,开始说自己目前的考试成绩。
在年前的期末考试当中,她考取了班级的第一名,基本上每科都是满分,受到了学校的嘉奖。
说完之后,小灵儿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会更加努力的学习,让妈妈和哥哥不在为自己操劳。
最后,陈扶摇点燃了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
声音在高山之上,传出去很远。
结束完祭拜,三人下山。
下山的过程中也是碰到很多村里的人,他们也是去祭拜自己的亲人,要攀爬高山。
不过,这些村民看向陈扶摇的目光都很怪异。
甚至有极个别的,看清楚陈扶摇的身影之后,直接是从另一条路走了。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在跟陈扶摇的对峙当中,村长王大胆明显是吃了亏,虽然都是王大胆自找的,可是村里的人都熟悉王大胆的性格,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在没有彻底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他们可是不敢跟陈扶摇有任何的交集,万一被王大胆知道了,那么在小坝村当中就会受到很多的责难。
对于这些情况,陈扶摇自然是不会理会。
明天一早,他会带着小灵儿一起,前往王大胆的家中进行拜年。
回到家里,母亲在厨房当中忙碌,准备年夜饭。
陈扶摇等三人则是在屋子里打牌,他们本想进入厨房当中帮忙,可是母亲执意不肯,说他们刚爬完山,好好休息就行。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日暮西垂的时候,小山里,也是渐渐涌上了一层黑暗。
噼里啪啦。
渐渐的,小坝村当中有人开始放鞭炮,连绵不绝的声音,在各处山头上响起。
陈扶摇等人也是来了兴趣,拿出早就购买的烟花之类,在小院里尽情的释放。
烟花四溅,火树银花。
更是穿插着陈扶摇等人的笑声。
过年,就是应该如此。
将一年的辛苦和劳累都放下,尽情的开心和玩耍。
不知不觉,都到了晚上的八点钟。
春节联欢晚会就要开始了。
这是年三十晚上的文化大餐,在世界各地的华夏人,都会准时打开电视,观看这一场欢乐的海洋。
母亲也是从满是油烟的厨房当中出来,加入到了观看席当中。
至于年夜饭,要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开启。
这是当地的习俗。
晚会要一直持续夜里一点多,形式多样,不过最受期待的还是小品。
一家四口人,坐在沙发上,烤着火,兴致勃勃的看着晚会。
很快到了十二点。
小坝村的夜空当中,再次绽放出很多的烟花。
而陈扶摇家的年夜饭,正式上桌了。
一共十几道菜,全都是母亲一个人制作完成。
在桌子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只整鸡,嘴巴上衔着一颗香菜。
鸡肉旁边,则是大草鱼,经过简单的腌制之后,直接是油炸,然后撒上芝麻,香气四溢。
其余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
这是家里过的人数最多的一个新年,尤其是陈扶摇带着韩雪回来,这让母亲更加的注意。
“过年好!”
陈扶摇率先举杯。
“过年喽!”
小灵儿也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饮料。
“大家新年快乐!”
韩雪也是起身,加入到了其中。
“大家平平安安!”
母亲最后说道。
“新的一年,我们家会有新的开始,妈,小灵儿,你们放心就行,我已经是大人了,二十多岁,会将家庭的重担,放在自己的身上。”
“小灵儿,你就安心的学习,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妈,山里的农活你就不要做了,我每月都会定期给你打钱,如果不够的话,尽管跟我说就行。”
陈扶摇目光炯炯。
“干杯!”
四人将手中的杯子碰到一起。
新的一年,新的期待,新的开始,新的未来。
第二天,大年初一。
在华夏国当中,年三十守岁,大年初一拜年,已经延续了几千年的时间。
大清早,在一片的鞭炮声当中,陈扶摇起来,穿戴好衣服,连饭都没有吃,就带着韩雪还有小灵儿一起,前往村长家里拜年。
村长王大胆,在小坝村当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积累下了足够的威势,很多村民在大年初一的第一天,都会选择先去村长家里拜年。
即便是按照辈分划分,他们的辈分要比王大胆大得多。
路上,陈扶摇跟一些村民打招呼,说着新年好。
可惜,跟陈扶摇碰面的村民都是赶紧将脸看向另一边,不理会陈扶摇。
不过还是有人好奇。
那是一个中年人,三十多岁,住在小坝村的边缘地方,平日里跟村里的其他人倒也联系不多。
“新年好啊,陈扶摇。”
他主动跟陈扶摇打招呼。
陈扶摇思考了一会,终于认出,来人外号叫做石头。
“石头哥,过年好啊,来,抽烟!”
陈扶摇从裤兜当中拿出一盒烟。
回家的时候,他特意从城市当中,买了一条最贵的烟。
据卖烟的人说,这种烟,一般人都不会卖给他,要不是看陈扶摇有缘,这笔买卖就黄了。
对于这种说话,陈扶摇自然是不相信。
不过,那条烟的价格,也是吓人的很。
足足几千华夏币。
“好好好!”
石头拿过烟,眼睛一亮。
这种烟,他见识过,就在手机上,价格巨贵无比。
因此,他对于陈扶摇现在的背景,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了,陈扶摇,你怎么招惹那王大胆了?”
石头很纳闷。
在他的印象当中,陈扶摇一家住在山脚下,可是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没有招惹村长啊,这不,我要去村长家里拜年呢。”
陈扶摇笑着说道。
“奥,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吧,我也准备去村长家里拜年。”
石头同样报以微笑。
“好,一起吧!”
陈扶摇答应下来。
离家一年多,他也正好想要找个人问问,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村里是否有人欺负自己家里人。
小坝村在华夏国西南边陲的云省境内,山高林密,每户都在一座小山上,彼此间隔得比较远。
因此,前往村长家,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过程中,陈扶摇进行了询问。
石头一听就明白了陈扶摇的意思。
他显得很为难。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自己说了,就显得有些不地道。
陈扶摇也是看出来了,他笑着说道:“石头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希望他们日后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有个理由拒绝。”
村里飞出一个金凤凰。
很多人都会前来,借钱,求帮忙办事,络绎不绝。
陈扶摇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善于拒绝,等到自己离开了,恐怕就会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的发生。
“哎呀,陈扶摇,其实吧,咱们村里的人,基本上都不坏,只是有些势利眼罢了,这是人性啊,见到家里有权有势的就会惧怕,见到家里穷的,可能会说上几句,你不要在意就行。”
“就像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过的也挺好,别人说我,我就当没有听到,也就这么过来了。”
石头含混其词,答非所问。
陈扶摇点了点头。
他承认,石头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所在。
当然,在成为修炼者以前,陈扶摇还会认为,公平是存在的,比如说死亡。
每个人都会死亡,不管是有钱还是没有钱,在到了一定的年纪后,就会魂归西去。
但是现在,陈扶摇的世界观在非洲大路上可谓是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青铜棺材。
古汉公主。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死亡,也不是公平的。
那被活活埋葬在棺材当中的古汉公主,两年多年,魂魄仍旧是不灭,诡异无比。
而陈扶摇,肉眼可见,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走上这条路。
几百年。
上千年。
甚至几千年。
想到这里,陈扶摇竟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从古到今,不论是皇宫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在追求着长生不老,但是当这个目标达成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到很空虚。
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或者说,任何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哥哥,走啊,怎么不走了?”
遐想当中,耳朵内传来小灵儿的声音,她看到哥哥突然间不动了,站在原地,便喊道。
陈扶摇清醒过来,缓慢摇动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韩雪靠近,轻柔问道。
“不是,走吧,村长家里可是快到了,估计人应该不少。”
陈扶摇神情恢复正常,抬头看向远处的一道山坡,竖立着一座宽敞明亮的二层小楼,甚至还修建了停车场。
大山当中,这种房子显得很独特。
“对了,陈扶摇,你们没有带什么东西吗?”
石头有些纳闷。
去村长家里拜年,最起码要带点补品之类,空着手去,还不如不去。
“怎么,还得上供吗?”
陈扶摇语气有些嘲讽。
“额,那倒是不至于,不过这是村长定的规矩,你不给的话”
石头小声的解释。
他也是好心,没有其他的意思。
“没事,这次去村长家里拜年,他会给我东西的。”
陈扶摇十分笃定。
那天夜里,他打电话找了楚哲,说明了一下情况,楚哲一口答应下来,会给陈扶摇解决。
堂堂的古族之首,出手不凡,陈扶摇倒是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