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历史性时刻

上午的日光浓烈，少许云彩遮挡不了，使祖克的脸上已经划过多条水迹。

他已经亲自握住帆绳，如此重要的操作，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意义上，都应当由身为船队首领的他来亲自完成。

随着四艘船的风帆都转而用凹面向正南以迎入信风，船只的轨迹也划出美丽的大弧线，逐渐转向东南。

由于垂直于洋流以及信风的方向，风帆手们都必须小心谨慎都控制帆向保持半侧，大约三十至四十度左右，使船只的前进方向始终不会回归到原来的线路上，并且在航行轨迹弧线划大了以后，再度调整，走上一个大范围之字形。

就这样船队维持着紧张的航行，大约两个玛雅时之后，祖克开始感觉到海水流速减慢。

他们逐渐离开了从玛雅半岛向东北奔涌的洋流，很可能正是进入了靠近古巴岛的海洋环境！

“伙计们！再坚持一下！”祖克大喊道。

各船船员纷纷热烈响应！

再过不久，大伙更是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

视野范围内已经出现了一些海鸟。

按照黑原人的经验，海鸟通常都会在离陆地不太遥远的范围内活动，即使偏离海岸较远，但能看见海鸟的话，那么船只依然可以通过奋力划桨，划回能看见陆地的范围内。

现在海鸟出现，意味着前方真的有陆地！

祖克的心情已经愈发激动，他甚至很想把索尔带上，让她现场吟起诗句，以赞颂即将到来的历史性时刻。

祖克立即安排视力最好的船员留心张望东或南的方向，一旦发现陆地，立即汇报。

只过了不到半个玛雅时的时间，这位观测员便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船长！陆地！古巴！陆地！”

他仿佛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祖克立即安排一名风帆手接替自己掌握帆绳，并来到观测员的身旁，让他给自己指出陆地的所在。

顺着观测手的手指，祖克稍稍眯眼，极目望去，只见海天之间，果真有一片微微隆起的深色景象！

随着船队逐渐靠近，这片景象越来越鲜明，已经很显然，那儿便是一片低矮连绵的山丘。

随着离陆地越来越近，祖克也发现水流甚至信风提供的动力也愈加减弱，祖克便命令所有桨手各就各位，桨手们也以万分激动的心情，感谢了雷神和羽蛇神，开始随着号子，整齐划一地动起桨来。

再过小半个玛雅时以后，陆地的轮廓便已经越来越清晰。

接下来祖克要做的决策，不再是如何朝什么方向去找到陆地，而是在眼前的陆地找到合适的登陆地点。

以大海龟号为首的四艘双体桨帆船比传统独木舟要大上不少，不过由于其双体结构，吃水不深，可以直接靠近海岸码头或者像传统独木舟那样搁在沙滩上。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一片地形合适之地。

观测员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扫视着黛绿色的海岸，并汇报道“这一大片，似乎都是沙滩，不过那里有一片内收的形状，可能是一片海湾。”

祖克望去，同意了观测员的看法，随即下令，朝那片海湾前进。

进入这片小型海湾以后，船队的所有人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周边的地形。这里果真是一片内收的海湾，右岸有低矮的山，左岸则大抵平坦，往南面看去，似乎还可以发现陆地的多个缺口，显然是几条河流的入海口。

祖克决定往正南驶去，停靠在其中一条河流的河滩上。

更加靠近岸边时，祖克等人更是能清楚地看见，岸上有一些建筑！

那是一些圆形的茅草屋，瓜马立即走来，向祖克解释，这些正是泰诺人的房屋。

说罢，瓜马已经不自觉地跪在船板上。

“没想到，离开家乡那么多年，有一天竟然能够回到这片土地上……”

谷塮岸上有逐渐聚集了一些赤身露体的人——甚至包括年轻的女性——朝着这四艘独特的船张望并议论起来。

祖克可以看见滩岸上还搁着一些独木舟，显然这些是泰诺人用来出海打渔的船只，有的独木舟规模很大，似乎能塞进几十上百人。

临近正午，正是涨潮之时，因而这些独木舟并未出航。

祖克看见有那么多泰诺人聚集起来围观，一时紧张起来，连忙让不划桨的船员们拿起武器，提高警惕！

瓜马听见命令，慌忙起身，“船长，泰诺人都是和平的，我们很少打斗，不…不要用武器伤了和气……”

说着，四艘船便已经逐一搁上滩岸，祖克没有理会瓜马的意见，命令拿着武器的伙计们随自己下船，列成队伍。

其余水手则留在船上，考虑到现在正是涨潮之时，这里又没有码头，因此不能全员上岸而不管船只。

船员当中真正的武士不多，不过都配备了青铜剑或青铜斧等武器，加上雕饰美丽的披布圆盾，足以显得相当英武。

领头的祖克更是头戴高大的羽冠，冠基雕作狼头模样，他还披着虎皮披风，加上向来健实的身材，使其显得极为魁梧。

出乎他意料的是，刚一上岸，聚集而来的泰诺人似乎恐惧起来，稍稍让开一段距离，接着便成片地伏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还以为自己会遭受不友好对待的祖克面对这成片的伏拜，一时惊诧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副手亚姆也惊叹道“这会不会是把我们误认为是什么伟大的真人或者神使？”

稍稍回过神来，祖克才让瓜马告诉自己，他们说的是什么。

“神明来临了……”在瓜马之前，有跟随瓜马和索尔学习过泰诺语的船员就脱口而出。

祖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这是一片等待探索的无人之地，或者说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准备与忽然到来的外来者战斗的民族，武将出身的他，便有很明确的思路。

但当下祖克只是愣在原地，直到一位穿金戴银的泰诺人率领十多位身着简单披衣的女子以毕恭毕敬的姿态前来。

此人想必是泰诺人的领主，他来到祖克不远的前方，跪了下来，后面的一整排女子也跟着照做。随后领主说了些话。

“他问……你们是神明，还是神明派来的使者？”瓜马翻译道。

祖克叹了口气。

他不是祭司，虽然对神虔诚，但不懂那么多云里雾里的玄乎概念，他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说出真实情况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告诉他，我们来自大海西面的大陆，来自一个受诸神保佑的强大国度，玛雅帝国。”

瓜马如实地将祖克的话用泰诺语说了出来。

祖克听说索尔在与瓜马学习和研究泰诺语时，索尔发现有些概念在泰诺语里是没有的，索尔特地用泰诺语本身的单词创造了新的词组，从而令泰诺人可以轻易明白其意思。

比如说“帝国”一词，就被替换成“统治整片大地的神圣大型酋邦”。

听了祖克和瓜马的话，祖克面前的酋长仍是有些惊惧。

祖克想了想，从瓜马身上，大概可以看出泰诺人的一些性格特征。

那么他要做的，便是给出明确的指示。

“告诉他，我们需要建个简单的码头来捆住我们的船，需要建个木塔作为航海地标，需要他们提供住所和食物，我们会在接下来的四十天里，在这附近展开探索！”

瓜马翻译过后，酋长连连点头称是，祖克这才将酋长扶起，告诉对方可以叫自己祖克将军（nakozuk）。

经瓜马翻译，祖克听到对方说，自己的名字叫巴瓜瑙（baguanao），是瓜尼马这一带的酋长，他将会尽其所能，满足祖克将军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