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都很大,鹿薇家在南城,跨区三个多小时才到。
原来的房子已经被拍卖了,鹿薇在附近订了酒店,第二天就去找安清如。
到了小区,鹿薇寻到楼栋,坐电梯上去。刚出来,她就隔着门听到小孩子的笑声。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复杂。
她多希望,能给她开门的,会是她哥哥。
简单调整好心情,鹿薇按响门铃,里面很快就有人过来。
门打开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位陌生的中年妇女。鹿薇愣了下,视线往门框上的房号看了眼,没走错。
“你是鹿小姐吧?”
保姆说话了,脸上洋溢出热情的微笑,“快进来吧,太太等您很久了。”
闻言,鹿薇松了口气,进屋后看到安清如抱着孩子过来。
“薇薇,你来了,外面很冷吧,快进来坐。”安清如对她笑着,一边哄孩子,“看谁来了?是姑姑来了,姑姑来看你了。”
客厅里开着立式空调,鹿薇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安清如身边,摸了摸孩子的小手:“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鹿邈,我自己取的名字。”安清如轻轻抚摸孩子的小脸,笑着说,“邈,代表遥远。但我把遥远带在身边,这不就近了吗。那么对我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更远的距离了。”
鹿薇听得心里发涩,她懂安清如的意思。
安清如,是在等鹿灿回来。
对安清如来说,再远再久的距离,她都挺过来了,她愿意继续等。
安清如跟鹿灿是高中同学,两人毕业后恋爱,经历了大学四年的异地之苦。之后鹿灿又为忙事业,两人聚少离多。终于在一年前,他们结婚。然而不久,鹿家就出事了。
如今,安清如一个人挺过了孕期,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即便再苦再累,她都对鹿家不离不弃。鹿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厚厚两个塞给小鹿邈:“这是见面礼,这是压岁钱。”
安清如连忙拒绝:“太多了,薇薇,这太多了。”
鹿薇微笑:“清如姐,这是我对邈邈对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安清如说:“既然是给小孩子的,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这太多了。”
鹿薇在津家的情况,安清如是知道的。
虽然衣食无忧,用的也是最好,但终究是寄人篱下,滋味不会好受。况且她觉得,鹿薇在那边,也很需要花钱。而她自己嘛,够用就可以了。
不过鹿薇既然准备了这两个红包,就没有收回去的理,两人推推搡搡,最后还是保姆出面,劝安清如说:“太太,您就收了嘛。将来鹿小姐结婚生宝宝,您肯定也得包个大的,到时候鹿小姐也不好意思收咋办。”
鹿薇和安清如都愣了愣,最后相视一笑。
安清如现在除了照顾孩子,还在隔壁的小房间弄了个工作室,平时接点活做。
就是给一些玩偶娃娃缝制衣服,她的设计很不错,小洋裙又做的精致优雅,逐渐在那小圈子里有了名气,收入也正好能稳住日常的开销。
鹿薇目不转睛看着放在工作台上的样衣,正在观赏时,安清如急匆匆进来,神色慌张的说:“薇薇,一会儿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听话。”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门铃声。
安清如对她再三叮嘱,锁上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鹿薇就听到外面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很凶,问安清如:“要你给弟弟找的工作,你想办法没有?”
安清如说:“我自己也没工作,也没有办法给弟弟找工作,况且你们还有月薪过万的要求,这太难了。”
男人声音高起来:“难?鹿家之前那么多合作伙伴,你随便找一个,把你弟弟弄进去不就完了。”
鹿薇听出来了,这是安清如的父亲。
之前听鹿灿说过,安清如生在普通家庭,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爸,以我现在的身份,你认为人家会给我面子吗?”安清如语气无奈,“如果我有这么大能耐,也不会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是吧?”
安父冷笑:“我看你日子过的挺好,还请保姆。”
安清如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花钱找个帮手。”
安父道:“当初让你把孩子打掉,你自己不听。现在觉得受苦了?怪谁。”
“我不能对不起阿灿!”安清如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她抖着声音说,“当初你生病,是阿灿找了最好的医生,承担的了所有的医药费,才把你治好的。他对你们,他对我,都是全心全意对好,他对我们都有恩。后来他出了事,你却让我打掉孩子改嫁,我做不到!”
安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要不你还是听我意见,去申请鹿灿的死亡证明,这样也好从保险公司那要钱,这样你弟也有了创业资金,还能娶媳妇儿。小如,就这点事,办完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找你了,行吗?”
安清如咬着牙:“做、梦!”
“你还真是欠揍!”
安父伸出拳头,保姆拦在前面大吼:“你要干什么!要打人是吗,你试试看,动一下我就报警!”
安父有心没胆,骂了十几分钟后走了。
鹿薇总算明白安清如让她不要出去的意思,如果她出去了,安父就会缠着她要钱。
过了一会儿,安清如开门进来,勉强笑了笑:“薇薇,没有……吓着你吧?”
鹿薇问:“清如姐,别住这儿了,跟我走吧。”
安清如摇摇头:“我真的很怕你哥回来,会找不到我。没关系的,反正这里也是租的,等租期到了,我找个好点的小区,别人进不来的。”
这一瞬间,鹿薇甚至在怀疑,安清如一直说的,怕鹿灿回来找不到她是什么意思。
或许,并非现实意义上的回来,而是……某种寄托。
鹿薇眼睛瞬间湿了,她强忍着,上前握住安清如的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她在安清如这里吃了晚饭,八点多的时候离开,大概是过年,路上没什么运营车辆,她在手机上打了很久的车,都没人接单。
忽然,她看到有辆出租车过来,还正好是空车,她招手上去了。
司机很有礼貌,鹿薇坐在后座打量,对方穿着西装,还带着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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