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韩夫人已经失宠,大人又何必再为她苦恼呢?不如另择英主……”
“混账!”冯律阳拍了一下桌面,“冯某是那种小人吗?”
陈盈连忙认错,收回刚才的话。但话已出口,岂能收回?
冯律阳刚才的正气浩然此时已经消去,心里想的是该找谁作为靠山。
夜更深后,冯律阳乘坐马车,离开了醉霄楼。
墙边的阴影下,有个人露出了半张脸,目光锐利。
李殷府上。
“将军,冯律阳离开了醉霄楼……”
“你先退下吧!……”
“是。”
自从窦漪房吩咐李殷调查陈盈后,李殷就一直派人盯着他。
陈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京城的,他是在半年前买下了望月轩,然后改建成醉霄楼。据说陈盈是汉中郡人氏,现在还未查实。
又知道陈盈有一位妻子王氏,据说王氏也是汉中郡人氏,这也有待查实。
陈盈买下望月轩时花了很多银子,这些钱从哪里来也查不出来。
李殷忽然发现这个陈盈身上有许多谜团,现又得知陈盈和冯律阳来往甚密,李殷猜测他们之间也许有什么关系才对。
当晚,他就写下了这几日的调查情况,命人送进宫里交给窦漪房。
次日,窦漪房得到了他的信,看了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随即她回了一封信,信中让李殷派人去一趟白云观,调查一名叫做辰盈的知客道士。
李殷的信后立刻派人去白云观,四天后得到消息,辰盈已经在半年前还俗下山去了……
王宫,春艳阁。
刘恒到此陪同窦漪房同进午膳,饭后茶余,两人闲聊。
刘恒认为窦漪房真的怀孕了,因此心情很高兴,他希望窦漪房这胎是个男孩子,这样代国的江山社稷就后继有人了。
话说得很好听,但窦漪房却并未当真。
王位的继承是国家大事,且能许诺在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身上?
窦漪房只当刘恒是为了让她感到高兴才这么说的。他的好意只能心领,不能强求。
趁着刘恒高兴,窦漪房说道了浮萍的事情。
“当初臣妾前往梅子坞小住时,淡荷、浮萍、蓝衣她们三人对臣妾不离不弃。”
“臣妾心中感激,曾对她们许诺有朝一日得回王宫的话,就给她们找户好人家嫁出去。”
“而今淡荷已经出嫁,浮萍就急不可耐了。臣妾这是想,大王能不能成全臣妾这个心愿?”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她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你?”
“不是还有蓝衣吗……”窦漪房浅笑道,“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出嫁。”
刘恒缓缓点头,“既然你有诺在先,本王又岂能让你食言。”
窦漪房赶紧称谢。
“淡荷嫁给了李殷……这样吧,本王也给浮萍找个将军。”
“谢大王好意,但浮萍心里已经有了人……”
窦漪房说浮萍为进宫之前就有一个青梅竹马,这次出宫的话,就会回去找她的青梅竹马完婚。
“两个人能相守到现在也不容易,还望大王成全。”
“那好吧,一切都随你啊!!”
……
刘恒走后,窦漪房就把浮萍叫进房里,让她准备离宫。
离宫对浮萍来说就是得救了,因此她跪了下来,对窦漪房千恩万谢。
就这么要和浮萍分别了,窦漪房多少还是会有点伤感和放心不下。
她又嘱咐浮萍今后要改掉毛躁的毛病,好生相夫教子,浮萍谢恩离去。
对于浮萍的离开,蓝衣最是难舍,两眼哭得通红。这份伤感,也许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了。
下午,李殷的消息传到了窦漪房这里,窦漪房可以确定陈盈就是辰盈。
加上他和冯律阳交往过密,就不禁联想到白云观玉真、玉灵中毒和辰盈有关。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要想翻出来并不容易,除非能够引起刘恒重视。
但又不能直接去和刘恒说。
该怎么办呢?
窦漪房目光投向了西边,那是是春艳阁的厨房,厨房旁边一间小屋子,里面放着些柴火煤炭之物。
现在还关着一个人——曹茆。
曹茆已经被关了两天了,期间窦漪房吩咐只给他喝水。现在他是饿的精疲力尽,四肢无力,两眼昏花。
门突然打开了,光线找了进来。
在这小黑屋的曹茆只觉得刺眼,但又极力想看看来者是谁。
宫人将一张椅子放在空地上,蓝衣扶着窦漪房走了进来,让窦漪房坐好!!
曹茆立刻爬了过来,磕头请罪,声泪俱下。
“夫人饶命,奴才知错了……夫人开恩呐……”
窦漪房冷冷地看着他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对于背叛者,根本不值得同情。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奴才真的知错了,求夫人饶命……”
“饶你也可以……”窦漪房道,“本宫只要你做一件事情,你若做的好,本宫就饶了你。否则,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蓝天白云。”
“夫人当官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本宫要你去指证韩夫人……”
听了窦漪房的话,曹茆惊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
窦漪房要他去做的事情是在太危险,说不定他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不敢。
“夫人,饶命啊!奴才……奴才……”曹茆泪如雨下,哽咽着难以做声。
“怎么,不敢?”窦漪房冷笑道,“怕死了?”
曹茆点了点头。
“怕死就对了,偌大的王宫,少了一个奴才也不会有人注意的,你说是不是?”
窦漪房的话里带了满满的威胁,如果曹茆不听,现在就有可能死在这里。
如果他照着窦漪房的意思去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想活命,所以只能听从窦漪房的吩咐。
夜已经深了,刘恒已经就寝。可这时万全走了进来,隔着帘子叫醒刘恒。
“出了什么事?”刘恒醒来,揉着睡眼问道。
“窦夫人那边出事了……”万全答道。
刘恒一惊,彻底惊醒了,即刻起床穿鞋更衣,备驾前往春艳阁。
“这么晚了,春艳阁还亮着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秋茗阁里,站在阁楼外廊上的张含烟心想道。
房间里,小鱼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为了一探究竟,张含烟回到屋里,将小鱼抱到她的床上,再脱下她的衣服,自己换上。
又梳了一个宫女的发髻,就溜出了闺阁,前往春艳阁。
刘恒来到春艳阁,步入大殿,只见一众宫人都在殿内站着,地上跪着一人,窦漪房坐在那人面前。
众人见刘恒到来,齐齐下跪,窦漪房也起身出迎。
刘恒上去扶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本王听说你出事了,所以赶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窦漪房心里一片温暖,嫣然道,“臣妾并没有什么事,有事的是这个奴才。”
刘恒看向跪在地上的曹茆,但见他一身酒气,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回事?”刘恒问。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曹茆捣蒜似的磕着头。
“大王问你话呢!”万全训斥道。
曹茆似乎是吓傻了,只是不停的说饶命。窦漪房看向另一名宫人杨术,叫他出来说明。
杨术站出来,跪下行礼。刘恒看他脸色发烫,也知道他是刚喝过酒的人。
“刚才,奴才正和这个人一起饮酒。也许是酒喝多了,这家伙对奴才说了一些事情,奴才觉得事关重大,就告诉了夫人……”
刘恒看向窦漪房,只见窦漪房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事情?”刘恒问杨术。
杨术道:“曹茆说,以前关于夫人的那些……”
杨术看了窦漪房一眼,不太敢说。窦漪房冲他点点头,示意不要有顾忌,把事情说出来。
他继续说道:“以前关于夫人的在白云观那些流言蜚语,其实都是韩夫人一手策划的……”
流言蜚语是什么,刘恒马上就想到了窦漪房和虞念楚的事情,所以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你这么说有何凭证?”
“是曹茆酒后失言说的,夫人离开王宫后,曹茆到了韩夫人那边伺候。”
刘恒目光落在曹茆身上,质问道:“韩氏都说了些什么?”
曹茆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将韩夫人如何制造谣言,如何和外头联手诬蔑窦漪房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茆所言种种,其实他根本不是从韩夫人哪里听说的,而是在刚才窦漪房让他这么说的。
这就是窦漪房吩咐他做的事情——“诬陷”韩夫人。
但说起来也算不上诬陷,因为韩夫人真的做过了。只不过窦漪房手上没有证据,只能出此下策。
她能想到这个“下策”,还多亏了前不久刘恒找个假白云观道士来作伪证。
窦漪房让草曹茆和杨术喝了些酒,让他做出酒后失言的样子,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看刘恒一直强忍着怒火,就知道他已经相信了曹茆的话。
“韩夫人是担心夫人会成为王后,所以才让要将夫人赶出王宫……”曹茆最后说道。
“可恶!可恶至极!”怒火终于爆发,“王宫里怎么能容得下她这般卑鄙奸险之人!”
“大王息怒,保重龙体啊……”万全劝道。
窦漪房用衣袖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此时她不用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