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家造反事件平定后,刘恒已经来了一次大清查,早就知道霍忻和陈家关系不一般。但霍忻在这件事情却是清白的,这是已经得到证实的。
批阅完奏折,刘恒就前往春艳阁,想要和窦漪房说一下明日册立之事。但见窦漪房强颜欢笑,心事重重。
刘恒问起原因,窦漪房道:“臣妾恐怕还是不能胜任后宫主位。”
刘恒不满,“为什么?”
“臣妾昨日去拜访了霍丞相,想和霍丞相和解,但霍丞相避而不见,可想而知,他对臣妾的成见有多深。”窦漪房显得非常委屈,“臣妾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啊!”
看到窦漪房受了委屈,刘恒就感到心疼。仔细想一想,霍忻这么固执或许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不是他表面所说的窦漪房品行不端……
刘恒想到了今早郭朊的奏章,这奏章虽然说得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但却给刘恒提了个醒——霍忻是不是为了陈家才会抵制窦漪房?
想到这点,刘恒也下了决心。他握住窦漪房的双肩,眼神坚定,“本王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坐上后位!”
……
茶楼。
窦婴和郭朊凭栏对座,目光往下看去,能见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只见一辆马车从街上疾驰而过,马车自王宫方向来,前往霍忻府上。通过打开的窗帘,窦婴看到了万全的脸。
“这回多些郭兄出手相助。”窦婴作揖道。
“小事一桩,能结交王孙兄,实乃郭某的荣幸。”郭朊举杯,“郭某以茶代酒,敬王孙兄一杯。”
“请。”
窦漪房来拜托窦婴后,窦婴自己不便出面,就找到了郭朊。这个郭朊也正想借窦婴巴结窦漪房,所以就听窦婴的话上了一份陈年往事的奏章。
如今,万全已经带着刘恒的圣旨前往霍府……
“丞相霍忻劳苦功高,特赐锦衣玉帛,良田百亩。兹以衣锦还乡,颐养天年,安享天伦……”
万全宣读得正是刘恒罢免霍忻官职的圣旨,霍忻听完后怔住了,不敢相信刘恒居然会罢免他。
“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
“老丞相切莫激动,大王说了,丞相既然有病,理当先养好身子,将来或许还需要丞相为国出力。”
“我……”
霍忻无言以对,因为之前他总是称病在家,如今总不能说自己是装病的吧!!他不相信大王不明白他的用意,所以想面见大王说明。
但刘恒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万全把圣旨交给他之后,就回宫复命去了。
霍忻仿佛丢了魂,孤零零地杵在原地。许久,他仰天长叹,“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呀!”
柳氏见丈夫难过,上去劝慰,“大王让你衣锦还乡,已经待你不薄了,你还想怎么样?”
“大王只是听信谗言,才会免我的官……我要见大王,把事情说清楚!”
“你就安歇一阵子吧!”
柳氏怎么劝他都不听,这会儿也急了,眼里流下泪来。
“我们都老了……”
霍忻看到妻子伤心,心里万般同情。
柳氏是他的发妻,多年以来一直陪伴照顾。他已经许久没有见柳氏落泪了,柳氏这一哭,他才知道自己忽略身边的人太久了,为此,他感到愧疚不已。
“好……好吧,咱们回乡!”霍忻无奈地叹道。
翌日,早上,霍府正收拾行装时,宫里正在举行窦漪房的封后大典。
昭阳宫正殿内,文武百官盛装分列两侧,刘恒、太妃居中端坐,神色肃穆中带着喜悦。
庄严的宫乐声响起,窦漪房听宣入殿。
但见她身着凤服,仪态端庄,步履稳重。
每一步都显现出她的高贵和威严。这让一些本是觉得谁当王后都无所谓的大臣也不禁肃然起敬,觉得这个王后非窦漪房莫属。
“臣妾参见大王、参见太妃。”
窦漪房下跪,行叩拜大礼。
刘恒命人宣读册封圣旨,已经来自汉宫的太后回书。
这摆明了是要告诉那些心里还不服气的大臣们,册封之事,也是太后同意的,让他们无话可说。
圣旨和诏书宣读完毕,刘恒起身走到窦漪房面前,将她扶起。然后挽着她的手,走回到他的王座上,和窦漪房一起坐下。
百官移步从两侧来到中间,合作一块,然后下跪叩拜,高声道:“臣等参见大王、参见王后……”
值此,窦漪房正式成为代宫王后,时年二十一岁。
夜。
凤仪宫。
窦漪房前来听太妃说话,太妃挽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从今起,这后宫之事就都交给你啦。”
“太妃请放心,漪房一定打理好后宫。”
“还有,大王也要交给你了。哀家这孩儿,生性人善,容易被人欺骗,你可得帮着他看着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子。”
“漪房一定尽力。”
太妃正眼端详着窦漪房,越看越觉得窦漪房像她以前的好姐妹薛夫人(即窦漪房生母),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窦漪房能成为代宫王后,令她倍感欣慰。
“明儿哀家就要离宫了,往后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了……”
窦漪房颔首应承。
如今,她的第一个心愿终于达成了。
次日一早,晨雾还未散去,太妃就要启程了。因为她不想打扰到太多人,所以选择静悄悄地离开。
前去送行的只有刘恒窦漪房。
太妃嘱咐刘恒以后做事可以听听窦漪房的意见,重用一些年轻有为的官员,以及后宫嫔妃凋敝,要他早点多封些嫔妃,也好让代宫开枝散叶。
重重嘱咐,刘恒点头应承,铭记于心。
随后太妃又和窦漪房单独说话,很多要说的话昨天晚上已经交代过了。现在要说的是后宫的嫔妃人少的事情。
“大王为先帝守孝已经期满,你可要尽快给她挑选一批宫妃了。新来的那些家人子里,好坏你自要分辨清楚。”
“臣妾明白。”
“还有……”太妃加重了语气,“哀家知道大王宠你,但你切记,专宠乃宫中大忌,要让大王雨露均沾才是。”
窦漪房听的出来,太妃是担心她独占刘恒的宠爱。
虽然要将自己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分享会让自己不快,但窦漪房还是郑重承诺一定恪尽本分,做好王后该做的事情。
太妃听她这么说了之后,才放心上了车,和他们道别离去。
目送太妃离去后,刘恒和窦漪房乘坐回宫。到了中途两人分开,刘恒前往前殿准备早朝,窦漪房则回到后宫,着手处理一些她成为王后之后要做的事情。
这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后宫的嫔妃们来谈话。
其实也说不上是召集,因为现在后宫里的嫔妃就只有张含烟和珍夫人。刘恒若不是要守孝,人也许会多一点。
张含烟早早就来到了春艳阁,只见一群宫人正忙着点清东西。
问了之后得知,窦漪房要搬去雅兰宫,这些东西都是她平时用惯的,也就一并带过去,如此也为大王省了开支。
“妹妹给王后姐姐请安,王后姐姐万福金安。”张含烟乖巧地说。
窦漪房看着喜欢,让她免礼平身。
张含烟问起外面宫人准备把东西搬去哪里,她明知故问,也是想有个话头。
窦漪房说了她要搬去雅兰宫,有些东西舍不得,就一同带过去。
“那含烟可否搬到春艳阁来?”张含烟兴冲冲地说,小鱼想提醒她注意分寸都来不及。
窦漪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张含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低下头解释说自己是因为喜欢春艳阁的花园才想搬过去住的。
窦漪房微微一笑,道:“你要搬过来也可以,不过你可得替本宫照顾好哪些花花草草。”
张含烟欣喜,欠身拜谢。
窦漪房问起她在汉宫的情况,想要弄清楚她从汉宫来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张含烟明白窦漪房问话是在试探她,她也不隐瞒,直言在来代宫之前确实有人给她任务,让她将代宫的情况定期向汉宫报告。
“那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窦漪房问。
“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真要说,也就是如实说。”张含烟道。
张含烟的处境窦漪房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管你当初前来代宫有什么目的,你现在已经是代王的妃子,代王过得不好,你以为你就能过得好?”
“不怕往重了说,如果以后代国不在了,你又能到何处安身立命?即便太后真的向你许诺了什么,你觉得以她会兑现?”
窦漪房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张含烟明白自己的处境。张含烟略作思索后说道:“含烟明白了……”
“明白就好!!”
说了这么沉重的话题,让气氛也变得严肃起来了。窦漪房可不想在自己第一天当王后就给宫人们留下盛气凌人的印象,所以就和张含烟拉起了家常……
蕙兰宫。
珍夫人抱着一岁大的刘崇,嬉戏玩耍。在旁的云君可就心急如焚了。
今天是窦漪房当王后的第一天,珍夫人理应前往请安拜会,可是她却对此不服而不愿前往,任凭云君怎么劝说都不听。
“夫人……”云君决定再试着说服她,“窦王后如今盛宠一时,锋芒毕露,咱们应该避其锋芒才是……”
“避其锋芒?”珍夫人不屑地笑道,“你除了会避其锋芒还会什么。我有崇儿在手,将来他就是太子,窦漪房即便是王后,还不得敬我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