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也才知道,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射中?”
李广点了点头。
李殷想想便明白了,这或许是窦漪房动了手脚。
但他没有告诉李广,只让李广不许再提起此事,李广问起原因,李殷道:“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
马车里,窦漪房依偎在刘恒怀里。刘恒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会溜走了似的。
窦漪房感受着刘恒的爱惜,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美滋滋地钻在他的怀中。
“你刚才可真是吓坏了本王了……”刘恒温柔地责备道,“要是李广输了怎么办?”
“要是李广真的输了,大王会让贺术带走臣妾吗?”窦漪房用撒娇地语气问。
“当然不会,你是本王的人,永远只属于本王。”刘恒表情非常认真,语气十分郑重。
“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刘恒用命令的口吻说。
窦漪房崛起了小嘴,似乎不太乐意。
“你至少要先和本王商量一下。”刘恒的语气软了下来。
窦漪房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但刚才情况紧急,臣妾也是迫不得已。”
刘恒又将她搂紧了一些,感慨道:“你知道吗,本王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谢大王,臣妾保证以后会和大王先商量。”窦漪房道,“其实,臣妾经过算计之后,确认有七成胜算才敢和贺术打赌。”
“有七成胜算?”刘恒惊讶道,“你怎么算得出来的?”
“这小李广占了二成……”
“你怎么发现这个小子的?”
“当初臣妾还在梅子坞时,一日出游,见到李殷百步之外箭射飞鸟,以为绝技。李殷却说:‘我有兄弟李广,射术更在我之上。’臣妾一直记着,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提到梅子坞,刘恒就不免愧疚,再向窦漪房道歉。窦漪房故意不去在意,以示自己已经忘记,继续说出剩下四成胜算来自何处。
“贺术喝了酒,能算一成。一个人不管酒量有多高,喝酒之后或多或少对注意力会有影响。再者,他骄傲自大,也算一成……”
“骄兵必败。”刘恒接着她的话说,以示赞同。
“还有一成,在于心态。”窦漪房继续说道。
“善射者能百发百中,关键是心态稳定信心足。贺术被臣妾这么一番故弄玄虚,已经变得焦急不安,已经失去平常心和自信心。黑木塔倒是心细,看了出来。”
“为保住贺术的面子,中途接手。即便如此,黑木塔也是个难缠的对手,所以这最后两层尤为重要。”
刘恒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两成在哪里。
窦漪房露出神秘地笑容,缓缓道:“李广最终能获胜,关键在于臣妾想到了有备无患。不知大王可注意到,其实李广第二轮比试时,并没有射中匕首。”
刘恒听了一惊,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那时他便觉得蹊跷了。
“但当时却有听到声响……”
“那是有人暗中敲击发出了声响……”
原来,就在刘恒命张武去请李殷和李广时,窦漪房又嘱咐他把窦婴也叫来。那时候,窦漪房已经想到了射匕首这个比试方式。
窦婴听张武说了情况之后,便领悟到窦漪房需要他做什么,于是他乔装打扮成小二的模样,混入望月楼,来到后院。
第一轮比试李广和黑木塔都射中了匕首,第二轮比试,窦婴看到李广神色不自然,就知道他失手了,于是便敲击自己藏在衣袖里的铁片,让人误以为李广射中。
这是因为窦婴的随机应变,窦漪房最终才生了赌约,所以窦婴占了两成。
听她说完,刘恒才记起离开望月楼时那位恭敬的跑堂小二,原来他就是窦婴。
“你啊……”刘恒感慨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本王觉得,你应该独占这七层胜算才是!”
“谢大王称赞!”
……
半个月后,清晨。
“奴婢给王后娘娘请安。”蓝衣行礼道。
“都还不是,千万别这么说。”窦漪房道。话虽如此,她听着心里也很舒服。
“不就差两天嘛。”
“可本宫听说,到目前为止并非所有大臣都支持本宫做这个王后。”
“还不是那个霍丞相从中作梗吗。”蓝衣为主子打抱不平,“他真是个老顽固。”
窦漪房陷入沉思,蓝衣拿起梳子为她梳头。
窦漪房想到,霍忻这么坚决的反对她,将来一定会是个麻烦。将来后宫里怕是会有些对她不满的妃子借助霍忻的力量和她作对。
为了后宫的安定,她要么说服霍忻与她相向而行,要么就让这位老丞相告老辞官吧!!
霍忻毕竟也对代国立下不少功劳,可谓劳苦功高,所以窦漪房想要试图去说服他。
巳时刚过,窦漪房就令人备驾,前往相府。
“相公,窦夫人驾到。”
霍忻的夫人柳氏相告道。
“不见!”
“大王和太妃既然已经认定了她是王后,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妇道人家怎么了?人家窦夫人立下的汗马功劳可不比你们这些堂堂七尺男儿要少。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建功立业,为什么窦夫人就不能加官进爵。”
“浅薄!妇孺之见!”
霍忻不愿与柳氏争辩,留下这句话后便前往书房,关上了门。
柳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客厅会见窦漪房。她没说霍忻不愿想见,知道霍忻卧病不便相见。
“实在是过意不去,让夫人白走这一趟。”
柳氏将窦漪房送出府门,抱歉地说道。
“不必在意,也请霍丞相保重身子,本宫先回去。”
“恭送夫人。”
窦漪房上了马车,蓝衣便说道:“夫人,依奴婢看,霍丞相是故意避而不见的……”
窦漪房道:“回去再说。”
再回王宫的路上,窦漪房忽然改变了主意,改道前往窦府。
窦婴连忙迎接,姑侄两人在茶室对坐饮茶,楚红袖在旁伺候,给他们沏茶。窦漪房注意到楚红袖看窦婴时的眼神满是暧昧,便确认了她曾经的猜测没有错。
但现在窦漪房有些重要的话要和窦婴说,就让楚红袖和蓝衣都先退出去。
“我两日后就要接受大王的册立,可是有件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我即使成了王后,也会寝食难安啊!!”
“姑姑可是因为霍丞相的事情而烦恼?”
窦漪房点了点头,叹息道:“我本想和他好好谈一谈,可他却卧病在床,避而不见,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愚侄看来,霍丞相根本没病。”
“这么说来,他是不想见我了?”
“夫人请放心,霍丞相的事情,就交给愚侄来处理。”
窦漪房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喝了几杯茶之后,两人从朝廷政事聊到了个人私事,其中就有窦婴的人生大事。
“我看你老大不小了,家中可有匹配婚事?”窦漪房问。
窦婴尴尬地笑了笑,“王孙还未想过这件事情。”
“我看楚姑娘待你不错,你觉得她如何?”
“这……愚侄一直将她当做知音,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楚姑娘可不这么认为啊!!”
窦婴怔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只当楚红袖是好朋友,却不知道楚红袖的真实想法。
“楚姑娘是个好人……”
窦婴原以为窦漪房是想撮合他和楚红袖,没想到窦漪房话锋一转,说楚红袖不合适他。
理由是楚红袖出身不净,做朋友是可以,但也不能过分信赖。毕竟楚红袖是青楼出身,青楼女子最守不住秘密。
窦婴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涌出一阵寒意……
无论再怎么精于算计的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候的少年,意气风发,一身任侠之气,对于儿女情长之事也是由着性子来,不会有太多顾虑。
他们称这种行为为潇洒。
窦婴心寒,是因为窦漪房和俗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看待楚红袖。
“你好像不是很认同我的说法。”窦漪房道。
“愚侄不敢……”窦婴窘迫地说道。
“听我这一回儿,总是没错的……”窦漪房说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窦婴起身相送。
“事情就交给你了……”
“愚侄明白,夫人请放心。”
送到门口,窦漪房上车离去。回宫途中,她问蓝衣对窦婴有什么看法。
“窦将军少年英雄,智勇双全,将来势必有一番作为,封侯拜相不在话下。”蓝衣开心地说道。
窦漪房微微一笑,“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他啊!”
蓝衣的脸蛋立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低声道:“奴婢不敢高攀……”
“你哪里是高攀,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是他高攀才对。”
“夫人不必多言了,蓝衣愿终生伺候夫人。”
见了蓝衣的羞涩状,窦漪房笑而不语。
次日,刘恒在批阅奏章时看到一份奏章后皱起了眉头。
奏章里提到了霍忻和前两年造反的陈家的关系。
那时候陈家长子陈禄任丞相府长史,霍忻对他颇为信任。
奏章里还指出霍忻和陈敬轩来往甚密,多次收取陈家礼物钱帛。上书者是给事中郭朊。
刘恒看了完这份奏章,便将它放到一旁,并未奏章里的内容,倒是觉得这个郭朊必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