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君想说她想的太简单了,但直接说出来的话,珍夫人一定会生气的。有什么办法能够委婉的表达出来呢?
云君一时也想不出来,最终还是只能干着急。
那头,窦漪房和张含烟聊了许久闲话,说这么多,是因为窦漪房再等珍夫人的到来。现在她已经没了耐心,让张含烟先回去后,就摆驾前往蕙兰宫。
“王后娘娘驾到——”
云君听到了,立刻跑去后院告知珍夫人,“夫人,王后娘娘一定是来寻您的过失,您听奴婢一句,回到卧房里躺着装病吧!……”
珍夫人不屑置之,“装病,我为什么要装病?我倒想看看她窦漪房能把我怎么样!”
“夫人!”
“不要再说了,她现在在哪?”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忙忙地跑来,“夫人,王后娘娘召见。”
珍夫人也正想见窦漪房,就跟着宫女走了出去,来到正殿,只见窦漪房站在那里。蓝衣注意到珍夫人到来,就提醒了窦漪房。
窦漪房回过头,只见珍夫人笑盈盈地走了上来,“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啪!”
珍夫人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窦漪房一耳光子。她捂着发疼发烫发红的脸颊,怒目而视,质问道:“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窦漪房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说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执掌后宫法度。你面见本宫却无礼轻慢,就该受到惩治,打你一巴掌还算轻的呢。”
“若要按宫规论处,你现在就已经身在永巷幽闭了!”
窦漪房这一番话,说得气势磅礴,不但珍夫人,就连大殿内外的宫人们都被这股威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珍夫人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居然大笑起来,“你厉害啊窦漪房,有本事你把我关起来呐!”
“来人!”窦漪房命令道。
门外走进来两名蕙兰宫的宫人,听候差遣。
“将珍夫人带到永巷幽禁起来!”
这两宫人毕竟是蕙兰宫的人,所以不太敢动手。
窦漪房瞪了他们一眼,斥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不成?”
两名宫人也是无奈,来到珍夫人身边,“夫人,奴才得罪了,您自请吧!……”
珍夫人就是不愿离开,两名宫人在窦漪房的催促之下,无奈只得架起珍夫人,将她拖了出去。珍夫人还在挣扎,一只鞋子掉在门槛旁边。
云君看着被带走的珍夫人,十分担忧。
“你叫云君是不是?”窦漪房忽然问。
“奴婢云君见过王后娘娘。”云君行礼道。
……
“宫里的规矩你都清楚吧!……”窦漪房问
“清楚。”云君颔首道,心中忐忑不安。
“那么以刚才珍夫人的行为,该如何处置呢?”
“后宫规定,但凡以下犯上,大不敬者……轻则杖打三十,重则……重则……”
云君说不出来了,生怕窦漪房真会按规矩处罚珍夫人。
其实公里的处罚依据只是个大概,真正要罚时,还不都是看施加者的心情。
“既然你懂的宫里的规矩,有时间就去帮珍夫人温习一下吧!……”
窦漪房这么说,已是给了珍夫人一个机会,只要珍夫人向她认错,她就不计较这次的事情。
云君十分聪明,自然明白窦漪房的意思,点头应允了。之后,窦漪房离开惠兰宫,前往雅兰宫。
“娘娘,您刚才真是威武霸气!”蓝衣道,“可是,将珍夫人幽闭起来真的可以吗?”
“你在担心什么?”窦漪房反问。
“珍夫人毕竟是刘崇殿下的主母,奴婢担心殿下无人照顾。”
“大不了把刘崇先交给别的嫔妃抚养,我看她还敢嚣张!”
别的嫔妃,宫里还有几位嫔妃?张含烟还未被临幸,刘崇自然不能交给她,所以最后只能交给窦漪房。
想到这一点,蓝衣明白了窦漪房的用意。
忽然间,她感觉窦漪房不只是聪慧那么简单。虽然这么说自己的主子不太合适,但她确实觉得窦漪房心机很深。
可是,蓝衣却想错了,窦漪房并没有想要刘崇的意思,她只想让珍夫人受到点教训而已。
珍夫人被关在永巷的省事阁里。
这里通常是幽禁犯错的嫔妃,让其静思己过的地方。关进来的第一天晚上,珍夫人如梦方醒,以为窦漪房是想夺她的刘崇,才会将她幽禁起来。
如果她许久不能出去,窦漪房就有理由向大王索要刘崇。想到这一点,珍夫人惶恐至极,不停地对外头喊着放她出去。
雅兰宫已经收拾打理完毕,除了宫殿比较大,一切布置都与春艳阁无异。刘恒初到来,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春艳阁,仔细一看方知不是。
刘恒拥着窦漪房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说些心事。窦漪房将今天自己惩罚珍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不用她说刘恒也已知道。
因为今天是窦漪房初任王后的日子,刘恒特别吩咐了要将窦漪房的情况向他时刻汇报。
“本王都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没错。”
免去霍忻的官职可以算是给大臣们一个警告,而惩罚珍夫人,也能算是给整个后宫提个醒,现在后宫里有大主子了。
“臣妾觉得这个后宫很是松散,计划在一段时间内加强后宫的管理,大王以为如何?”
“一切就随你的意思去办吧!……”
“谢大王,还有一件事情。”
“嗯?”
“过几天臣妾就去甄选如绘殿甄选那些家人子,大王可愿同往?”
“这件事情还是你去吧……”
听得出来,刘恒很不情愿。他侧身面对窦漪房,问道:“本王要是宠爱其他嫔妃,你不会吃醋吗?”
“当然会,但您是大王。代国也要开枝散叶才是,太妃离去前,还再三嘱咐了臣妾不得专宠——”窦漪房撅着嘴巴,故意做出不情愿的模样。
刘恒面露喜色,搂着她道:“不管后宫有多少嫔妃,本王心里只有你一个。”
窦漪房忽然感到悲伤,因为同样的话她也曾经听说过。那是她还小的时候,高皇帝对她的母妃说的,结果母妃还不是被遣送出长安,在路上被吕后的爪牙截杀。
“怎么了?”察觉窦漪房失神,刘恒故问道。
窦漪房回过神来,钻进刘恒怀里,甜笑道:“有大王这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她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次日,云君给珍夫人送饭。珍夫人见到云君,喜悦不已,连忙问她刘崇的情况。
云君道:“公子现在还在蕙兰宫,由乳娘照看着,但夫人若是长久不能出去,恐怕殿下就要归王后娘娘了……”
“我该怎么办?”珍夫人表情非常焦急。
“夫人还是想王后娘娘陪个不是吧……”
“什么,我还要向她赔不是?她打我的事情怎么算?”
“夫人!”云君真是不耐烦了,“时移势易,如今窦漪房正得盛宠,咱们斗不过她的。如果您再失去公子,还要怎么跟她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让珍夫人彻底想明白了。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决定向窦漪房道歉。
云君心喜,伺候她用膳之后,便去找窦漪房。
“她终于想明白了是么……”窦漪房轻呷着清茶,淡淡道,“好事儿……蓝衣,传旨,见珍夫人。”
“是。”
片刻后,珍夫人带到。
在来的路上,云君不忘提醒她见了窦漪房要怎么做,道歉时要恭敬等等。这回珍夫人到没有显现出不满,想来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参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万福。”珍夫人下跪行礼,深深地叩拜,黔首贴地,不得窦漪房之命不敢起身。
窦漪房将茶杯放在一旁,高冷的目光看着珍夫人,缓缓道:“本宫听云君说你已悔过?”
珍夫人道:“妾身知错了,妾身无礼,以下犯上,王后娘娘惩罚的是,妾身今后一定会改正,求王后娘娘开恩。”
“既如此,那就平身吧!……”窦漪房也不想跟她一直斗下去,家和万事兴一直是窦漪房的心愿。
珍夫人谢恩,起身站在一旁。
“本宫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也算是为刘崇做个榜样。今后如有再犯,本宫绝不轻饶!多听听云君的话,她是个聪明人。”
“妾身谨记。”
“退下吧!……”
“谢王后娘娘。”
珍夫人告退,云君随她离开。蓝衣对窦漪房这么轻易就放过珍夫人感到不解。
窦漪房道:“公子刘崇是她的命,为了刘崇,她是轻易不敢再和本宫作对的……”
“如果大王要立刘崇公子为世子呢?”蓝衣脱口而出道。
窦漪房向她看去,觉得惊奇,因为平常的蓝衣是不会去想这些和权利斗争有关的事情的。只能说,蓝衣在跟随她的这些时间里,变得不单纯了。
窦漪房有点莫名失落,好像手里的宝贝有了瑕疵一样。她喜欢蓝衣,正是因为蓝衣的天真可爱。
到底还是那句话,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没有人能够保持纯真的颜色的。
蓝衣变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么一想,窦漪房心里就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