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夫人无奈,只能又坐了回去,但以眼神示意张含烟注意说话。张含烟走后,珍夫人一直担心窦漪房将她们分开说话是个陷阱,因此如坐针毡。
暖阁里很温暖,还浮着淡淡的芳香。
张含烟来到,见窦漪房面带笑意端坐着,一向胆大心细的张含烟心里也不禁萌生出怯怯之感。
“妾身见过王后娘娘。”
“免礼,坐。”
侍女放下一个软坐垫,让张含烟坐在窦漪房对面。
张含烟不安地坐下,看到茶几上正住着茶,原来这暖阁的芳香都是这些茶香。蓝衣给张含烟倒了一杯热茶,请她慢用。
张含烟哪有心思喝茶,象征性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却被烫了嘴。
“妹妹慢着点,小心烫。”窦漪房笑着说。
“是姐姐这茶太香了……”张含烟找了个借口,不过她看窦漪房和气的模样,不像是要质问巫蛊娃娃之事。
“不知王后娘娘找妾身有何指教?”
“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你喜欢这香茶吗?”
“喜欢。”
窦漪房嫣然一笑,“喜欢就拿些回去吧,大王给本宫的,可是本宫有孕在身不敢喝太多。”
张含烟好奇了,“有了身孕不能喝茶吗?”
“也不是,本宫觉得还是喝白水最好!!”
“噢。”
“大王这么宠爱妹妹,相信妹妹很快就会有喜了吧!……”
张含烟微微低下头,羞怯地说:“这种事情,还得看运气的吧……”
两人闲聊许久,说得都是些体己的话,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直如姐妹。
喝完了三杯茶,窦漪房才假意想起自己还要见珍夫人,“你看我,光顾着和妹妹聊天了,到把正事给忘了……”
“正事?”
“本宫对珍夫人有话要说,妹妹先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聊。”
张含烟心想:原来她是要见珍夫人的,只是要送我茶而已。
“那含烟先告退。”
“嗯。”
张含烟退出暖阁,才到门口,便见到珍夫人走了过来。珍夫人等了许久,已是心急如焚,现在见到张含烟,恨不得上去问个究竟。
只碍着有窦漪房的人在身边,什么话都说不得。
她和张含烟打了个照面,便以眼神传信,且不管张含烟是否明白。眼神的意思是问窦漪房说了些什么。
张含烟真的读懂了她的意思,晃了晃手里的茶袋,然后两人就插肩而过了。
珍夫人来到暖阁,行礼参见。
窦漪房没让她免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冷地说道:“本宫又能坐在这里,你很失望吧?”
珍夫人心中一凛,慌道:“王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珍氏不太明白。”
“明人不说暗话,长歌已经将你们之间的勾当告诉我了,你还装什么糊涂?”
珍夫人还是坚持不知道窦漪房再说什么。
“你以为这事儿能瞒得住吗?”
窦漪房冷笑说,“长歌为人心善,容易相信人,你们都事情,她对身边的倚翠都没有隐瞒,只要将倚翠交给大王审问,你觉得你还能嘴硬吗?”
珍夫人恍若失魂,已经答不上话来了。
只恨自己考虑不周,居然让倚翠也知道了她们都计划。这也难怪,当初她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也就疏忽大意了。
“如果大王知道了巫蛊娃娃的事情你才是主谋,他会怎么样呢?”
珍夫人怔了一下,立刻以头抢地,哀声求窦漪房开恩。
“开恩?本宫已经不止一次和你想要和你尽弃前嫌,可你呢?三番五次设计陷害本宫,现在本宫若是放了你,指不定哪一天你又来害我,我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走运!”
“妾身不敢了,妾身真的知错了,王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最后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珍夫人声泪俱下,哭的是悲天悯人,肝肠寸断。
窦漪房沉默了。
蓝衣又担心窦漪房这回又会心软,忽然间她发现面对着么感性的场景,她竟然没有一点同情心。
“难道是我变了吗?”蓝衣心想。
“好吧,看在崇儿的份上,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窦漪房说。
蓝衣真的很失望,真想插嘴建议窦漪房不要心软。
珍夫人听到自己得救了,连忙磕头谢恩,感激涕零。但窦漪房已经不屑于她的感激,要她立刻起身滚出去!
珍夫人的命不敢不从,躬身退去。
“娘娘,您怎么又这样!”蓝衣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怎么了?”窦漪房问。
“你真的信得过珍夫人?”
“呵……”窦漪房轻轻一笑,“本宫怎么觉得这一点都不像你呀?”
蓝衣被她说中心事,略感窘迫,“奴婢,奴婢只是不想娘娘您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窦漪房神色凝重,语气自信地说道,“不会了……”
真的是这样吗?蓝衣有点不太相信。
珍夫人离开了雅兰宫后,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怒气冲冲的前往幽兰宫,找张含烟的去了。
她想知道张含烟到底和窦漪房说了什么,为什么窦漪房没有为难她还送她上好的香茶。
“王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怎么知道。”面对珍夫人的质询,张含烟有点懒得解释的意味。
“你是不是出卖了我,转投窦漪房那边了?”珍夫人依旧不依不饶。
“珍夫人,听妹妹一句劝,既然王后娘娘都原谅你这一次了,你就收了心,好好养育公子吧,别再和王后娘娘作对了……”
“你还说没有背叛我,这就帮窦漪房说话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斗不过王后娘娘的……”
“你说我斗不过她?我偏要赢一次给你看!”说完,珍夫人转身就走。走了十步又回过头,道:“到时候你可别来巴结我!”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张含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叹气声未完,一个人影就从帘帐后面走了出来。此刻他俊秀的脸上表情严肃、威严,还带着怒意。
“大王……”张含烟欲言又止。
刘恒也没有要听的意思,而是叫万全来到面前,“传旨,废去珍氏所有封号,将她关到冷宫里,本王再也不想见到她!”
“遵旨。”
话说回来,刘恒为什么这么巧会在春艳阁呢?其实这并非巧合,而是窦漪房有意为之。
她早就和万全商议好,让他在刘恒结束早朝后带着刘恒前往春艳阁,理由嘛,可以是张含烟有事相告等等。
反正万全这个老狐狸,办法多的是。
之后,窦漪房在朝会后留下珍夫人和张含烟,对张含烟好言以待,而对珍夫人恶语相向,形成反差。
珍夫人和张含烟早就有过约定,所以以珍夫人的急脾气,一定会去找张含烟问个究竟。
此时刘恒也到了张含烟这里,张含烟刚刚迎接,和刘恒说些话,便听到下人来报珍夫人到来。
刘恒总是来春艳阁,已被嫔妃们诟病,所以他不想让珍夫人看见自己身在春艳阁,就先回避一下。
珍夫人怒气冲冲的到来,没有云君跟在身边,她根本就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开口就指责张含烟背信弃义。
张含烟本来也想提醒她大王就在帘帐后面,但转念想到珍夫人就是个累赘,不早点脱离她的话,自己迟早也会被她害死的。
于是就放弃了提醒她的想法,让她自作孽,不可活。
从珍夫人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张含烟和珍夫人有不一般的关系,可刘恒真的很喜欢张含烟,所以就没有深究。
张含烟也懂得如讨好刘恒,几句委屈的话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就让刘恒心软,不再追究她的过错,只是告诫她以后不许再犯。
这时候,张含烟就像只小猫咪一样钻进刘恒的怀里,心中窃喜。
蕙兰宫。
珍夫人回到蕙兰宫,怒气未消。她一坐下来就觉得不自在,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云君不再身边。正问宫人云君在何处时,云君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你死哪里去了?”
“奴婢……奴婢被王后娘娘那边的青儿纠缠着,刚才刚能脱身。”
“她为什么要缠着你?”问这话时,珍夫人忽然有种中了计的感觉。
“夫人,王后娘娘都和你说了什么?”云君问,她担心珍夫人是不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珍夫人便将窦漪房和她说话的,以及自己前去找张含烟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君听后神色惊慌,珍夫人看了她的反应,更是慌张,连忙追问怎么了,可云君就是不说话。
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就在珍夫人要发脾气的时候,圣旨到了。
还没有聆听圣旨,珍夫人感觉到情况到了最危急的地步。
万全走了进来,珍夫人和众宫人下跪下跪接旨。听万全念完圣意,珍夫人怔了一下,而后竟然昏厥了过去。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云君……云君——”
“夫人,奴婢在呢!”云君匆忙从外头奔了进来。
珍夫人打量这间有小又陌生的房间,问这是什么地方。云君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明,不说比说出来也许更合适。
看云君的神色,又联想到之前万全念的圣旨,珍夫人就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因为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快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