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还真是个大惊喜,完全猝不及防的那种。
姜乾心中预想过许多种可能,这头将自己当成他子嗣的巨兽寻到的那块石头到底有何神异处,这一次被它携裹着带到杓山深处又会经历些什么,他心中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当结果呈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如此的猝不及防。
从石岛上现有形势,不难看出,那石岛中央高台上另两枚骨骼残片,分别是那头巨蟒和那只神骏大鸟寻来的。
所以,寻找白象王自爆骨骼残片这件事,不是某只蛮兽的个体行为,而是在某个蛮兽圈层中的大范围发生的事情。
从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再推及到巨蟒,大鸟身上,甚而更进一步推广开去——看它们现在这模样,这事明显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等待四位,第五位来者。
当姜乾的思维发散到这一层,便忍不住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半年来的相处,让姜乾确信,那头修为有着金丹层次的巨蜥蛮兽,智慧确实不太高。
若是换一个金丹修士,发生当日那种事,他可不敢指望人家会把他这个“鸠占鹊巢”者当成子嗣,不当场扒皮抽筋、熬骨炼髓都是那位金丹别有图谋。
可这头巨蜥蛮兽却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同处半年,巨蜥蛮兽和幼崽间虽也有互动,却从无语言上的交流,哪怕它的精神力非常强大,以其精神力配合不同的气势也能够传递出丰富的情绪。
但它传递出来的真就是一种情绪,而不是一种准确的、可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意图。
所以,姜乾判断,在它的思维中,压根就没有“语言”这种概念。
他刚与此界人类接触时,听不懂此界语言,但却可以通过全知视界阅读此界人类的思维,将他们心中所想转化为自己最容易理解的意思。
所以,哪怕面对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他也对得上“频道”。
可如巨蜥蛮兽这种就完全不同,对不上频道,最多只能通过对其情绪的“阅读”大约勾勒出其思维意图。
若说眼看着子嗣换了个“主人”却无动于衷可能有别的原因,比如在其观念里,更看重身体的存亡,至于思维灵魂层面的变化,大概会理解成性格变化这类“无关痛痒”的转变。
但连这种基本交流沟通的语言都没形成,那也就真的可以确定对方智慧低下。
可恰是这样一群智慧底下的蛮兽,在进行着这样一场搜寻,根据他的推测,规模还不是太小,迄今却没有一位人类修士发现蛛丝马迹。
这反倒让姜乾生出一种轻微战栗,手脚微痒的酥麻感。
就像有一道并不算太强的电流在周身“游过”。
他可不认为这样一件组织有序的事情,是一群智慧低下的蛮兽可以筹划起来的。
或者说,这就只是一场巧合——好多种蛮兽都好巧不巧的寻找到了白象王骨骼碎片,又好巧不巧的都在这里聚首?
这话说出来连傻子都不会信。
而且,自爆散落的白象王骨骼残片怎会在岩石之中,那属于化神蛮兽的气息还好巧不巧的被那层岩石巧妙地封印住了。
哪怕是以巨蜥蛮兽这种金丹层次的巨兽,也必须非常仔细的感应才能慢慢确定其位置,那些血脉层次更低的蛮兽,乃至对此更不敏感的人类修士,恰好就被排除在这种感应之外。
所以,这层岩石封印是哪来的?是谁弄得?
不可能是人类修士,无论正道外道,都不可能。
却也不可能是其他蛮兽,既然能将它们封印,说
明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那么,为何不留在手中,而要撒出去,这不是脑子有包吗?
排除来排除去,排到最后,姜乾发现,覆在这些骨骼碎片外的那层岩石,最有可能是自爆的白象王自己弄出来的。
姜乾猜测,很可能是白象王在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十死无生局面之后主动做出的布置,以不知道什么办法将自爆后已经完成化神境蜕变的骨骼残片做了巧妙处理,并借着那场恐怖自爆,将那些被精心遮掩过的骨骼残片送出去。
而这种岩石封印,唯有金丹层次以上的蛮兽借着血脉的原始悸动才能感应到,其他存在很难发现。
而这又恰与另一个信息印证。
明明是三宗化神大佬联手加上一位强大外援才将白象王逼得自爆,可在他们有意的寻找之下,也是收获寥寥。
因为白象王不仅对其进行了封印,还将它们远远移送到了其自爆范围之外。
若是三宗以其自爆之地为中心开始寻找,便是翻个底朝天也难有收获。
而这也正好与事实相吻合。
那么,有趣的问题又来了。
这是白象王自爆陨落之前,于十死无生的处境下留下的某种希望和后手?
还是它不甘心自己的残骸便宜了人族修士,才有了这样的处理?
现在,距离白象王自爆身陨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怎就忽有沉渣泛起?
是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得够久,可以悄悄筹谋些东西了吗?
在筹谋什么呢?
又是谁在背后操盘这一切呢?
随着一个个问题被姜乾硬捋出来,这件事也逐渐有了一个梗概的大貌浮现出来。
虽然依旧有很多疑惑未解,却也不至于如同刚刚乍闻此事时一般,除了迷糊和震惊,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
怀着复杂的心情,姜乾期待着后续的变化。
可直到四十六年彻底过去,四十七年已经开始,石岛上的格局依然丝毫不变时间仿佛在那里摁下了暂停键。
为此,姜乾还说服自己,这是自己的时间观念不对。
和凡民相处得久了,喜欢用多少多少天来感知时间,可到了金丹层次,别说天这个概念基本从他们的日常中消失,便是月也很少涉及,其度量时间的单位,基本都是以年为始的。
人类修士尚且如此,蛮兽自然就更是如此,对它们来说,一个变化的发生,一个“短暂”的等待,很可能就是以年做单位的。
正这般自我宽慰着,一道清楚的、哗啦啦的破水声再次响起,一只威风凛凛的巨狼从容迈步在波涛之上,一步步向石岛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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