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烟火气中的选择

告别蒋晨晔后，夕柚走在寒风萧瑟的人行道，过往的车辆稀疏零星，行人三三两两，所有人都为了生计而奔波，为了生活而努力。夕柚放慢脚步，细细观察这个她不曾涉足的地区，尽管在第十五区生活了十多年，她却从未仔细看过她所生活的地方。

十五区是一个大型区域的统称，其中又包括十个较大的城市，而初语市则是第十五区的中心城市，属于整个十五区的中心，其他的城市还有沉晚市，济暮市等等。异星局的总部也在初语市，并且处于它的中心，其他市虽也有异星局，不过都是一些小型的分支。

夕柚的家在初语市的东城区，这么多年也从未离开过那里，今天是第一次西郊区，这里不比东城区热闹，算是初语市的郊区，也是大部分普通底层人民的居所，小城景色倒有一种安宁的静谧。夕柚走走停停，闻到了烤红薯的香气，在矮而紧密的平楼小巷中，有个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烤炉，烤红薯的香气应该就出自于这里。

夕柚慢慢朝小车走去，甜腻的喷香勾起了她肚子中的馋虫，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小摊了，这种只会在偏僻一些的地方才能看到的烤红薯。

一个身穿灰绿色棉大衣，带着毡帽的老大爷坐在烤红薯的车旁四处吆喝，大爷的胡子花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杂，两只手插在怀中，每路过一个人，他的眼神便会跟随那个人直至离开。当有人停下，问他买取一个烤红薯时，他都会熟练的将飘着热气的红薯快速装好，递给他的顾客，看样子他一直都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夕柚走近老人，只见老人已经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身旁就是冒着热浪的烤炉，虽然天气寒冷，倒也能感受到一丝暖和。

夕柚小声开口：“爷爷，可以给我一个烤红薯吗？”

老人并没有动，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夕柚又尝试的叫了几次，终于在三四次的呼唤后，老人才睁开眼，看向眼前有些慌张的少女。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啊，对不起啊，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小姑娘，你刚刚说什么？”

夕柚也不焦急，声音比之前大了一点，向老人重复了刚刚说了两三遍的话语：“爷爷，我想要一个烤红薯。”

“好好好。”老人有些吃力的起身，夕柚见状，忙上前搀扶，老人肩头的细雪，抖落一身寒意，“哎呦，谢谢你啊，小姑娘，年纪大了，起身都变得困难了。”老人缓慢的直起腰板，动作略显迟钝，夕柚在一旁护住老人，生怕他不小心就倒了。

老人迅速的从炉中掏出一个又大又热的烤红薯，装在牛皮纸袋中递给夕柚，热气腾腾的红薯一经掰开，就向上冒着热气，夕柚的脸被蒸汽掩埋，倒是驱散了满脸的寒气。

夕柚本想站着将红薯解决，却见老人朝她招手，将另一个座位让给了她，夕柚道谢过后，坐在矮脚的木凳上，低头啃起手中的红薯，甘甜软糯，带着木炭的清香。

“小姑娘，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夕柚的模样，慈祥的说道。

夕柚的被烤红薯烫的嘴巴不断的哈气，面对此时的话语，只能点头回答，将红薯咽下后，说道：“爷爷，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是啊，都已经在这里七十多年了。”老人转过头，看向小巷歪歪扭扭的尽头，怀念的说着：“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变化啊。”

夕柚看着眼前的景色，市井小巷的生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栩栩如生的生活瞬间，是此时的一片祥和安宁。

“红薯好吃吗？”

“好吃。”夕柚塞了满嘴，满足的笑着说道。

老人见此，也笑的合不拢嘴，说：“哈哈哈，我爷爷教给我父亲，我父亲再教给我，这个烤红薯摊啊持续了好多年啦。”许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聊天的对象，老人又絮絮叨叨和夕柚说了好多，关于这个小摊，关于他的生活，关于这里的一切一切。

说到最后，老人提起了一个夕柚似乎认识的人，他说：“小姑娘啊，我看你啊，和阿野的年龄差不多，阿野他以前也经常和我聊天，那个小鬼小时候天天光顾我的烤红薯摊，唉，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阿野？”夕柚看着老人，不会是她所认识的只野吧？“爷爷，你说的人是叫只野么？”

“对啊，对啊，怎么，小姑娘，你认识他啊。”老人笑意盎然的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嗯，他和我现在是同学。”夕柚点点头，说道。

老人了然地转过头，看向远方，有些黯然地说：“这样啊，哈哈，只野他，是个好孩子，但他生活的很辛苦，最近都没见过他了，原来去别的地方上学了。”

夕柚浅浅微笑，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原来就是只野过去生活的地方。

这份宁静与安然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逝夕柚头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安宁，来来往往的人们组成了如今的十五区，她想守护这份美好，用她自己的力量。

过去的她想要成为异星，是因为梦想还是生活？她想减轻柏熙的压力，她也想像电视中报道的英雄那样崭露头角，被人们所尊敬崇拜，但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别人，为了保护陌生人而成为异星。

生活是多么多彩，生命是多么珍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就像第一次遇到的齐召队长所说，异能的存在是让人们有了另一种选择，夕柚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既然要自由的活下去，那么我选择为了守护而战！

*****

阴暗的楼道中，一个男人看着一处被贴满小广告的铁门，对着对讲机描述此时的情况：“这里是异星第四小队一号位，门口一切正常，并未发现异样。”

耳机中传来对面人的低沉的声音：“继续观察，一有变动，立刻报告。”

“是！”男人又继续观察着门的动向。这里是一处较为老旧的小区，阴暗潮湿的楼道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霉味，但男人只能坚持蹲守，这是他的任务。

他们是异星第四小队，此时正在调查新出现的变种人的案件，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五例了，自从5月24日那一次在西郊尚水宛发生的惨案后，这种案件便络绎不绝的出现，起初还是个例，现在已经是频繁不断的发生了。

资料上显示，变成变种人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个黑色卷轴形状的标记，显然是被下了术，又或是因为某人的能力。

网上，电视中并不曾报道这种事情的存在，为了维护社会的治安，防止人们害怕或是躁动，异星局大部分的案子都不会大张旗鼓的向外界公布，能够报道出来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件。

但今年的这场事件虽然被上面压了下来，但在网上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失踪死亡的人数太多了，已经造成了不少人的恐慌，再不解决，必定会扰乱人们的生活，现在异星局已经将此事件评判为S级案件，罪大恶极的敌人，将普通人变成吸食人血肉的怪物，简直是不可饶恕。

但这么久的时间了，一直抓不到幕后黑手，就连一丁点儿的踪影都没有，根据上面收集的资料，曾经有任务组见过敌人，是一条蛇，应该是兽人，没有任何登记记录的异能者，竟然会在戒备森严的初语市消失无影，这该是怎样的敌人。

男人看向房门的眼神变得凶狠，这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点点的线索，绝对不可以放过，他继续蹲守在阴冷的楼道，门后悄然无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霄霁放下耳边的对讲机，眉头紧皱不得舒展，他捏了捏眉心，让自己保持清醒，这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这次的案件弄得他是焦头烂额，一直抓不到的敌人，一直找不到的奇怪术式都让他烦闷，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线索，也必须要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棘手的案件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身边的管家又替他的家主将杯中的红茶续慢，偌大的别墅书房，只有两个人，一个站在一旁服侍，一个坐在椅子上凝神工作。

霄家原本的老爷夫人死后，霄家的大少爷霄霁便成为了新的家主，年纪轻轻的难免会有人不服，但霄霁用自身强大的实力威慑众人，让家族的人全部信服，他也是八御宗中最年轻的家主，但实力确实最强的。

“大少爷，稍微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一旁的管家开口，他是霄家一直都在的老人，霄霁和霄逸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因此他还是保持着原来叫二人的称呼，永远都是他眼里的少爷。

霄霁叹了口气，嗓音闷闷的说道：“宋叔，没事的，我不累。”他将掌心扶在额角，继续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方位图，蹙眉沉思着。

见自家少爷丝毫没有休息的样子，宋叔又继续道：“大少爷，暂时休息一会儿吧，小少爷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然去看看他吧。”

霄霁这才停下手中的工作，微微抬头，道：“哦？他终于想着回来了？”

宋叔颔首说：“是啊，今早到的，现在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呢。”

霄霁靠在椅背上，闭目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起身说：“走吧，我去看看他。”

宋叔低头微笑，“是。”

霄逸在他的房间里坐着，许久不曾回来，却依然整洁干净，他打开床头柜中摆放的相册，正准备翻开，他的房门被敲响，屋外的宋叔轻声说道。

“小少爷，大少爷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