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一端,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却都是为了让纸鸢乘风而起。
跑了半天,纸鸢老是半途落下来,灵玉不仅有些灰心,难道自己真的那么笨吗?连个纸鸢都放不起来!
越是这般,她越不服气,梵音也耐心的陪着她一遍遍的放飞,不觉,日落西山,云彩都被染成了橙红色,照的周围一片昏红。
就是在在将暗未暗,一片澄红的天色下,纸鸢终于飞了起来,此时天上的纸鸢早一一落下,只有他们的‘小猪佩奇’还在奋力的朝着天空飞去。
灵玉控制着线,望着‘佩奇’越来越高,渐渐模糊,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怅然,梵音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少女手中拉着线,沐浴在夕阳中,脸上刚好落了一片澄光,却依旧难以掩盖她眸中的忧虑。
“真不知道这样的小猪,是怎么到融合的。”明明时时刻刻都在身心分离。
他把她揽入怀中,握着她手,帮她一起控制着线。
怕她因为分神,而忘了控制线,到时候纸鸢落下的时候,她指定又伤心无比,却又认为这是天意,不会去主动改变。
想到此,梵音不仅长长的叹一口气,看向了空中越来越高,快要脱离掌控的纸鸢。
“谁是小猪,你才是!”她只是发了一会呆,又不是把脑子丢了!
灵玉扭头,恶狠狠的望向了身后的人,她怎么看都是天资聪颖吧!浑身上下透着的都是灵气,那里有一点笨蛋样!
“对,娘子说的都是。”见她回神,梵音却不并反驳,反而顺着她说,嘴角还不可抑止的上扬,怎么看都是他在嘲讽自己。
越想越无法忍受,放风筝的心也没了,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手上力道一轻,回头望去只见接近天际的‘小猪佩奇’失去了控制,正在空中划着歪扭七八的线,不知被风裹挟着落入何方。
梵音敛了笑意,低低嘱咐了一句,就脚尖点地,朝着空中的小猪飞去。
纸鸢还未来得及落下,就随着他一起到了灵玉面前,一切不够瞬息之间,甚至刚才他的话音还未落地。
灵玉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在看着少年明朗的笑意时忘了那里不对劲。
筑基修士,不用掐诀,就能瞬移?而且还如此之快?
不过梵音在修行上的天赋其实一直远胜于她,随时筑基期,可灵力早就甩她八百个来回带拐弯了。
这样想着,灵玉的心才落地。
回神就见少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手中正在摆弄着一戳流苏似的东西,不仅勾起来她的好奇心,一把扑在了少年的背上,夺走了他手中的东西,才发现那时一个极其漂亮的剑穗,红色的流苏上,衬着一块青金色的玉石,玉质上乘,在夕阳下的照射下,都能隐隐看到里面流转着的青金纹路。
只是,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男孩子带的,处处充斥着女性的气息,想到此,灵玉看着他的眼神带了杀气:“这又是给那个小娘子准备的?”
梵音不自觉翻了白眼,从她手中抢过来剑穗,绕到了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望剑上缠着:“你可要保存好了,这块玉上,可是滴了我的心头血。”
灵玉见自己的把戏被人一眼拆穿,顿感无趣,正要回头,就被人按住了肩膀:“别动,还没缠好。”
“为何忽然想要送我剑穗?”还在上面滴了心头血?
等等,心头血?
当下灵玉顾不得许多,急急转身,转身太快,让身后弯腰的人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剑柄打了鼻梁,当下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积满了泪水。
“哎呀,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灵玉急急的想要擦看他的鼻子,弥补自己的过错,把少年的手掰开,只见那本来挺拔的鼻梁上落下了一个红印,当下心疼的灵玉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好疼。”再加上少年此时可怜兮兮的语气,灵玉连拔剑赔命的心都有了。
“什么破剑!老娘不要了!”说着,就把伸手的剑取下来折了。
梵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剑:我也不想呀,可我有什么办法?明明是你忽然转身打的人家。
灵玉拿下来剑柄上的剑穗重新归还给了他:“你怎可随意把自己的性命给别人呢?”
心头血会让他们时时刻刻相连,若是有一天,剑穗坏了,他会失去八成功力,那时候就算是不死,也得半条命了。
更何况,这把剑是进蜀山的时候给的新手装备,并没有和她绑定,随时都可能断,若是剑断了……
梵音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手中的剑穗好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一般,变得有些烫手。
梵音推开了几步,空出一只手放在胸前,很快,手心就出现一把和他背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剑。
在灵玉的注视下,坚定而又认真的把剑穗缠在了剑柄上,随后把剑递给了灵玉。
周围天色已暗,太阳西落,迷蒙的空间,却依然遮不住少年的固执:“这把剑名为月华,和挽星本是双剑,只因我所修剑术皆是单行,所以它便一直在我乾坤袋中落灰,今日我把它赠与你,望君相惜。”
言罢,手心已经出现一股血色的结印,灵玉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锋出鞘,割破了少年的手心,鲜红的血液低落在明如镜的剑身,周围发出一阵刺耳的翁鸣声,过后,少年脸色苍白,执剑的手却未曾动摇分毫。
“今后,它将只属于你。”就像我一样。
灵玉一时间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语。
怎样真挚的感情才会把自己一分为二交由另外一人之手?
再次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爱他更多一点,他对自己,应该只是一时而已,就算这样,她还是愿意相信,相信他说的一切。
可是在这一刻开始,她发现,从一开始或许她就低估了少年对她的感情,太高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见她一直不动,梵音走上前,抓住了她手,微微用力,在她手心划下了一个同样的伤口,随后鲜血低落,又快速消融于剑身。
剑身于她已经结契,想要拒绝,依然是不可能了。
光亮的剑身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星群密布,落在地上,夜还漫长。
云逸明做梦了。
梦境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才极力避免自己去临川和梦魇接触,其实拿梦魇的妖丹对他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他不想被梦魇侵蚀一丝一毫。
只要还有欲望,就难逃梦魇。
这是他一直知道的。
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女人,把周围映照的都在她之下,那一瞬,万花盛放也抵不过她的嫣然一笑。
“阿姐,我一定会做到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看见幼小的自己,跪在女人面前,不住哭泣恳求,而女人的脸上则是看不出悲喜,低头望向他的时候,没有鄙夷,没有喜爱,更遑论别的东西。
那一眼太过空荡,以至于一眼万年,成了往后日子里,他今后日子里参破不了的心魔。
云逸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望着窗外的明月,眼却比月光还冷上几分。
“果然,还是不听话呢。”坐起身来,拿出怀中散发着淡淡紫气的妖丹,嘴角缓勾,手下用力,顷刻间,妖丹便化为乌有。
一缕紫色的烟雾从顺着风散去,云逸明若有所思的望着烟雾散去的地方,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是谁算准了谁。”
灵玉做梦了,修道之人的梦,往往是和修炼息息相关的,可是梦中,她看见了临川的那个紫衣女子,此时她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风轻云淡,身上衣衫破烂,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看起来刚死里逃生。
“快走,快走,他已经发现了。”染青想靠近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未说完,灵玉就感觉身边一阵滚烫,震动,逼得她不得不从梦境挣脱出来。
回神就看到一直安分躺在自己身边的月华正在强烈震动,还在散发着滚烫的红光。
房屋的烛光还未熄灭,蜡烛默默垂泪,把一切照的昏黄。
糟了!
月华如此,说明挽星肯定有难,灵玉来得及多想那个梦境的意思,拿起剑就朝着门外走去的,只是她未曾注意,烛火在风中挣扎,却始终不灭,蜡烛不断垂泪,却一寸未短。
灵玉推开梵音的房门,里面空空荡荡,被子上也未曾残留温度,看来是离开一段时间了。
此时月落九天,夜色正浓,她借着月光跟着走在林间,月华飞在她的前方,不断的散发危险的红光,一闪一闪的飘荡在空中,在这静谧的黑夜中,显得诡异。
为什么,为什么人又没有了。周围的一切在夜色的笼罩中变得昏沉,灵玉走神,不慎被脚下一个东西绊住,回神却发现是一株蔓草,烦躁的扯开,继续跟着月华剑走。
只是她未曾注意,地上被她扯断的藤蔓,在她走后立刻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