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小子是不是疯了?”
贝雷夫细细地观察了杜文一下,身材匀称、流线型的肌肉占据着适当的一席之地,手上更是有着练剑特有老茧,眼神中透着坚毅。
“似乎不像是草包,但也就那样了。”
那种程度的锻炼,但凡是个骑士都能做到,杜文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而且他的皮肤异常白皙,一点伤痕都看不到,是否经过实战都是个问题。
“你要让你的仆人代替决斗吗?”
在贵族中,这种情况很常见,毕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对剑术有造诣。
在关乎生命和名誉的决斗中,找人代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杜文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亲自和你打。”
“....”
“怎么?害怕了吗?”
“不自量力。”
起初,贝雷夫觉得无所谓,但越想越觉得不对,难道自己在这下子的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一提?
贝雷夫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就算自己这半年来疏于锻炼,一个小矮子也想和自己较量?
“你可别后悔。”
“拿上你的武器出来。”
说完这句话,杜文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旅馆。
看着对方那无比自信的样子,贝雷夫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小子的剑术真的很强?
不过不管杜文的自信心的源泉是什么,既然敢侮辱自己,那就要付出代价。
“亚历克。”
“是,少主。”
“把我的战斧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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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外,两人隔着一条街相望。
一边是刚刚成年,还没长开的孩子,而另一边无论从气场还是外表都是身经百战地勇士。
如果开设赌局,人们绝对会贝雷夫身上下注。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收回侮辱,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这是贝雷夫的最后慈悲。
决斗是神圣的,一旦开始就绝不可能草草收场。
严格来说,对方还是个孩子,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然而在这充满人情味的关怀下,杜文无聊地掏了耳朵。
“别废话了,快点动手吧。”
“.....”
贝雷夫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知好歹的小子,看来要先打断一条腿才能让他认清他们之间的差距。’
贝雷夫把一对沉甸甸的战斧握在手里,久违地感受着这种感觉。
尽管近半年没碰过它了,但身体却非常熟悉,就好像昨天还在挥舞一样。
“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
不想其他地区开始决斗前都要先恭维几句,在北部可没有这种繁文缛节。
贝雷夫立即踩着地面冲了出去,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喝!”
战斧挥动间带起阵阵风声,干净利落朝杜文头上劈去。
见杜文妄图举剑阻挡,贝雷夫笑了。
‘我的战斧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接住的。’
那么重的力道下,对方就算不死也得被压成残废。
可就在他那样想的瞬间。
砰!随着一道沉闷的响声,战斧劈空。
“嗯!?”
被什么东西打到面门的贝雷夫有些头晕眼花,不过他马上打起精神,再次望向杜文。
‘抢先用剑鞘攻击,让我失去平衡了吗!’
一看对方架势,贝雷夫就明白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杜文居然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还用了剑鞘抽了自己一下!?
“这就结束了吗?”
“还早的很呢!”
面对杜文的挑衅,贝雷夫吐了一口血水,再次握紧了战斧。
但是表面急躁的面孔不同,他的心里反而冷静下来,收起了刚才的轻视。
‘这个小子不是一般人。’
自己刚刚的那一记,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劈成两半,但杜文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直接攻了上来。
只有数次死战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仅凭一次交手,贝雷夫就认清了杜文的实力。
‘但是这也意味着我没有必要留手了!’
贝雷夫调整好状态,手中的战斧也开始缓缓旋转,准备迎战。
和之前不同,他的目光紧盯着杜文,一旦发现杜文露出破绽的时候,立刻就会发起最凌厉的反击。
杜文刚一进入战斧的攻击范围,贝雷夫的双手动了。
“呼呜呜!”
战斧劈风斩浪,带着凛冽的劲道从杜文左右袭来,乍一看是要把他分尸。
但这只不过是贝雷夫做出的假动作,他的目的实际只是为了封住对方的行动。
‘只要杜文敢格挡,我就能趁机突破他的防御,展开肉搏,这次绝对要把这小子打哭为止。’
就在贝雷夫准备突进时,杜文手中剑动了。
“铛!”
但这一次杜文没有躲闪,而是挥剑硬挡住贝雷夫的这一招。
战斧与魔剑相撞,立刻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火花。
杜文的脚步一顿,随即后退一步,稳住身体。
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预料到了。
眼看贝雷夫就要压过来,杜文空暇的左手再次挥动起剑鞘,精准地刺了出去。
嗖!
“.....!”
“少主!”
剑鞘直戳贝雷夫的心脏,巨大的冲击下,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跌跌撞撞地的后退中,他的身后面传来人们的尖叫声。
“咳咳,咳咳!咳咳!”
过了几秒钟,他才算是把气给顺回来,刚刚稳住心神,杜文就冲了过来。
砰砰砰!
“.....!”
刺骨的打击从四面八方袭来,尽管贝雷夫想尽办法抵抗,但每次都被杜文用巧妙的剑术化解了,而且每有空隙,他都会拿剑鞘抽自己一下。
胳膊,膝盖,小腿,每当贝雷夫想要反抗,杜文就会精准地打在上面。
最终,在一记重拳打在肚子上后,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扑通!M..
“少主!”
“你这小子竟敢...!”
见贝雷夫倒下,他曾经的部下们纷纷骚乱起来。
“都闭嘴,我还没输!”
但贝雷夫却是摇摇晃晃,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是的,这样都不认输吗...”
杜文用剑鞘杵着地面,不知不觉间,剑鞘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如果我刚刚用剑的话,你早就死了。”
“.....”
贝雷夫不甘地闭上了嘴,既然是正当的决斗,那么杜文哪怕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对方已经留手了,是他输了。
但是一想起杜文刚刚在旅馆的话,贝雷夫的内心就充满了愤慨。
“给乞丐的赏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光是想想,他就气血上涌,如果现在认输,那就等于坐实了那句话。
尽管猩红的血不断从贝雷夫的嘴角溢出,但他还是捡起了战斧。
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杜文把剑鞘重新放回腰间。
“如果不服的话,明天可以接着打。”
“什么?”
“延期决斗,你不会没听过吧?”
贝雷夫当然听说过,如果日落时分仍不分胜负的话,双方就要暂时停止决斗,第二天继续。
“可现在才中午啊!”
贝雷夫瞪着杜文大喊道。
虽然不知道杜文是出于同情还是嘲笑提出的这个要求,但对自己而言,这无疑是一种侮辱。
“拔剑吧!决斗还没有结束!”
“还想挨打?”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呃!”
贝雷夫刚要向杜文走去,身体却立即瘫坐在地,全身的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很显然,连走路都困难的他,即使再坚持下去,也只能单方面挨打。
杜文居高临下俯视着贝雷夫说道。
“是明天继续,还是说我再揍你一会儿?”
“.....”
贝雷夫咬咬牙,虽然恨不得跳起来把杜文的脸给撕烂,但眼下自己的身体,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好在对方没有打算要自己的命,只是想羞辱自己。
虽然延期决斗对自己而言也是耻辱,但总比在过去的部下的面前一直挨打好。
“...明天继续。”
“很好。”
听到贝雷夫的回答,杜文满意地笑了。
“那么现在赶快准备我们的饭菜和和洗澡水吧,你可是收了钱的,不干活可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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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杜文吃饱喝足后,贝雷夫气呼呼地走了过来。
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已经不影响行走了。
“继续昨天的决斗吧!”
“好啊。”
杜文点点头,重新拿起剑鞘。
嗙嗙嗙嗙!
“呃啊!咳!咳!”
在一阵单方面的殴打后,杜文对着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的贝雷夫说出了和昨天同样的话。
“明天继续?”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要把你打到昏过去为止了。”
杜文拍了怕手里的剑鞘,上面的血甚至溅到贝雷夫的脸上。
贝雷夫被吓得打了一个冷颤,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了明天接着决斗。
“我又来挑战....”
“啊!”
第二天,贝雷夫再一次倒下了,但杜文还是和之前一样,放过了他。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
贝雷夫的身体上的淤青越来越多,脸也肿得不像话。
“我#!”
“啧。”
看着脸肿到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却还是坚持不认输贝雷夫,杜文忍不住咂了咂舌。
明知自己会输,也义无反顾吗?
这份固执是贝雷夫值得骄傲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的弱点。
这份信念一旦摧毁,那么他将很难重拾自信。
在前世,明明贝雷夫无论是的战斗力和指挥能力都远远在杜文之上,但却从来不肯指挥作战。
贝雷夫放弃了替自己的人生做决定。
相反,哪怕上级的命令再怎么愚蠢,他都会违背自己的意愿遵从。
在突围战的临别之际,杜文曾问过贝雷夫。
难道他就这么介意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这么讨厌自己吗?
甚至连为王的才能深深掩埋,直至其腐烂破败。
“像我种人不配做决定。”
到现在杜文还记得贝雷夫那时悲伤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但队长,你还有机会,活下去...”
最终,为了掩护杜文离开,贝雷夫死在了皇室对丹尼斯家族的围剿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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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
“我们接着打!”
看着尽管被打得很惨,但仍充满自豪的贝雷夫,杜文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决斗推迟一天。”
“什么?”
“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这样啊,那好吧。”
贝雷夫的略显遗憾地转过身,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贝雷夫的背影,杜文在心里默默道。
‘既然你对过去的自己不满意,那么就由我来帮你修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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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临时取消决斗的夜晚,杜文的房间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好,我叫乌迪斯·波顿,来自波顿家族。”
面前的男人眼前穿着整洁,像是一名文官,是波顿男爵的手下吗?
“杜文·丹尼斯。”
“咳,杜文大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杜文看着面色不悦的乌迪斯歪了歪头,一个小小的文官也敢对自己使脸色,有点意思。
“你找我有什么事?”
“...真是不懂教养的小鬼”
乌迪斯悄悄嘀咕了一句,然后整了整衣襟,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说道。
“很简单的一件事,听说杜文大人最近在贝雷夫进行决斗?”
“还有不知道的人吗?”
杜文像看傻子一样撇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决斗的关系,几乎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只要杜文他们一打起来,观众就会蜂拥而至。
不过遗憾的是,在场的村民没有一个是给杜文喊加油,而且每次他获胜时,这些村民都会往地上吐口水。
看四下无人,乌迪斯小声说道。
“在明天的决斗中,我希望你能杀了贝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