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兹尔慌乱的样子,杜文只觉得浑身舒爽。
虽然他不确定皇太子是否真的伪造了皇命,但是杜文确信一点。
以现任老皇帝的性格,只要别人尊重他,他就不会大动干戈,反之则亦然,他是不可能上来就把北部打成叛党的。
比起纷争的起因,他更讨厌纷争本身,讨厌那种永无宁日的感觉,典型的无事安逸主义者。
可罗兹尔上来就对北部进行不计后果的施压,十之八九是皇太子从中介入了。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确信了。
“你,你这是诬陷!”
“诬陷?我只是合理的怀疑罢了,你这么心虚干什么?如果皇命真是如此,你大可如实回去禀报。”
“....!”
面对杜文义正言辞的呼喊,罗兹尔双腿微微发颤,如果他真的这么回去,皇太子伪造圣旨的谣言恐怕也会紧随其后。
无论谣言被证实与否,他的仕途算是到头了,最大的可能会被直接处死。
看着罗兹尔的脸色,杜文在心里冷笑一声。
‘有我在,这个罪,你是洗不掉了。’
虽然老皇帝的性格懦弱,在许多大事面前,经常选择不作为,贵族们也对这一点也颇有微词,但就算是这样,老皇帝也存在着逆鳞。
那就是任谁也不能代替他过问朝政。
这种伪造皇命的事情几年前发生过一起,那时候老皇帝可是展露出了相当暴虐的一面。
从时间来看,那时的杜文还跟着外公一起生活在灰堎村里,一个颇受老皇帝宠爱的妃子偷偷冒用了皇帝的名号,指示了几个内侍出宫。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据说是与珠宝相关的琐事。
本来事情并不大,当时的朝臣都认为老皇帝会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毕竟那是颇受他宠爱的妃子,去年又诞下一名皇子,最多也就是打入冷宫草草了事。
但当老皇帝知道有人盗用自己的名号,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我待她不薄!她居然这么对我!杀了!都杀了!包括那个的孩子!”
这个曾被整个帝国嘲笑的懦弱皇帝像是疯了一样,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处死。
都说虎毒不食子,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众多贵族纷纷上来劝说阻拦,说只赐死妃子就行,但老皇帝却是不听。
“我才是皇帝!不用你们教我做事!”
老皇帝的眼中满是血丝,随后下令把那个妃子所属的家族满门抄斩,就连皇子也哭着被带到了刑场。
据说,打那件事之后,曾经私底下还拿老皇帝的懦弱打趣的贵族一下子就消失了。
而皇太子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弟弟被斩首后,还敢再做这种事,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杜文大概能猜到对方是怎么想的。
虽然老皇帝对皇位这件事极为敏感,但从来不派人监视他人,说到底还是个享乐主义者,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被推到了台面上,也不至于造成那样的惨剧。
换句话说,只要注意别被发现,就是安全的。
如果没有杜文,这件事可能就被皇太子糊弄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既然让他抓到了把柄,那这对主仆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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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杜文,罗兹尔只感觉自己的脊椎好似被寒冰冻结了一般,平日擅长的演技瞬间破功,焦虑的样子原封不动地展现了出来。
‘冷静!在这里输了就全完了!’
凭借过人的毅力,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罗兹尔咽下了下口水,现在还没有结束,一切还能挽回。
“我是太子的心腹?你有什么证据....”
“谋反!必须谋反!”
“等一下……”
“都集结军队,我们北部人团结起来!”
“喂,喂。”
“战争来了!”
每当罗兹尔一开口,杜文喊起了口号,他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内心再次崩溃,后背冷汗直流。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罗兹尔平日里经常用这一招来压迫他人,敲诈利益,但此刻杜文的行径可不是单纯的压迫,而是可以夺走他活路的断头台。
扑通!
“冷静,诸位都冷静下来,一切原因都在我,都在我这张烂嘴!”
罗兹尔立即跪了下来,不断抽着自己嘴巴,现在不是在意尊严的时候,能不能活下来才是关键。
“都是我愚昧无知,曲解了陛下的意思,引发了这场误会,诸位请一定听我解释。”
和刚才傲慢的态度不同,罗兹尔这会的语气变得极为恭敬,这种自扇耳光的行为,在贵族里可以说是屈辱中的屈辱。
看到这一情景,部分北部贵族甚至心软了。
“咳!就这样吧....”
“人难免也有犯错的时候....”
见此情景,杜文的眼睛微眯,罗兹尔的态势转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不愧是太子的心腹,很会审时度势嘛,我喜欢。
不过难道你以为只要低头认错这件事就算完了吗?
虽然眼下北部不可能真的发动战争,但至少要借着这个机会,逼迫罗兹尔说服皇帝认可北部建国。
杜文向贵族们喊道。
“都别松口!这种事能是一句道歉就能敷衍了事的?”
“咳,做到这种程度,我觉可以了....”
“必须要让帝国认可北部的联合!不然这种类似的事还会再次发生!”
“....!”
杜文的一句话让贵族们惊愕不已,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确实不能轻易饶了罗兹尔。
‘就算他们原谅了罗兹尔,北部统一的问题仍然悬在这里....’
‘而且听杜文的意思,罗兹尔之前那么压迫我们,是皇太子的命令?'
‘那么陛下的本意应该就和贝雷夫说的那样,如果在我们表现的强硬一点,说不定事情真的能成。’
经过一番算计,原本态度有所缓和的贵族们再次‘暴怒’起来。
“杜文爵士说的对!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要亲自面见皇帝!让他给个说法。”
“如果不承认北部的统一,我们就叛国!”
‘谋反的意志’像野火一样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刚要松口气的罗兹尔又被吓得一身冷汗。
‘坏了!’
这件事要是闹到皇帝耳朵里,无论北部的战事与否,太子的位置怕是不保,他们的经营多年的党羽可就全完了。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
罗兹尔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磕了一声响头。
咚!
“诸位北部的领主!”
“……!?”
那沉闷的磕头声让贵族们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做做样子就能发出的声响,果不其然,罗兹尔的额头立刻被鲜血染红了。
“误会皆因我一人而起,皇室和此事无关,我恳请各位要恨就恨我一个,收回对皇室的怨念吧!”
咚!咚!咚!
每说一次话,罗兹尔就磕一次头,血流如注的鲜血直接浸湿了地面,甚至让人怀疑再这样下去人是不是就要死了。
“如果诸位肯原谅我,我一定会戴罪立功,向皇帝好好传达北部的情景,这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谋反,诸位的忠心也从未改变,统一只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北部!”
咚!咕咚!
说完最后一句话,罗兹尔格外用力地把头磕在地上,湿漉漉的血淋染红了地面,并不断扩散开来,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面对罗兹尔不顾生死的自白,四周安静了下来。
良久,杜文平静地开口道。
“刚刚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千真万确。”
“好。”杜文蹲在了罗兹尔面前。
听到杜文松口,罗兹尔立即高兴地抬起来头来,正好迎上杜文那笑吟吟的目光。
“那你先表示一下诚意吧。”
“什么?”
“关于北部调查的奏折,现在就给我写出来。”
“....”
吃惊之余,连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罗兹尔都没有在意,他的意思是要监督着自己写关于北部的报告?
‘不是,没必要这样吧?我都那样保证了...’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不满意,你得给我重写。”
“.....”
闻言,罗兹尔的脸皱得像是苦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