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惊恐地看着斯图尔。
和师父那种外围成员不同,过去臭名昭著的黑牙组织里,经过严酷训练而诞生的正规暗杀者,下手往往狠辣无比,根本不会念什么人性。
‘我要死了吗?’
咽喉被对方紧紧掐住,只要斯图尔有心,他甚至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就死了。
当死亡的恐惧笼罩了约翰的心头,就和他过去杀的人一样,约翰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但是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不肯说是吗?我再问一次,你的老师是谁?”
“那个....”
斯图尔那杀气腾腾的眼神使约翰猛地一激灵,正想开口,却想起来自己的师父没有所谓的编号。
‘等一下,如果实话实说,会不会直接就把我杀了?'
约翰的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性,没有编号的暗杀者只不过是黑牙组织里的消耗品罢了,对方没有理由对一个消耗品的弟子网开一面....
与其这样,还不如随便喊出一个编号,这样生存率反说不定高了不少。
“还是不说话是吗,算了,你就老老实实去死吧....”
说着,斯图尔手微微用力。
“等等,26号!我师父的编号是26号!”
约翰用尽全力猛然喊出了编号,他所说的26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数字罢了。
但斯图尔的脸庞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你的师父是26号?真的吗?”
“没错!师父是这么告诉我的!”
“呵,26号吗,有点意思。”
斯图尔似乎很感兴趣地抚摸着下巴。
对方这一反应让约翰背部的冷汗狂流不已。
‘难道他认识26号?’
待会回答的要是稍有不对,自己的谎言恐怕会被立马揭穿。
不过幸运的是,斯图尔的回答正好相反。
“26号平时沉默寡言的,就算一起出任务,我和他也没说过几句话,没想到他居然收了一个徒弟,最近你师父他还是这样吗?”
“对,对!师父老是发呆!他这个毛病一直也改不了...”
见有戏,约翰顿时喜出望外,顺着斯图尔话往下说着,既然双方不熟,那事情的就好办了。
斯图尔表情微微缓和,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不少。
“是嘛,最近你师父都在做什么?”
“他现在正隐居乡下。”
“你的水平怎么那么差?还没出师吗?”
“中间出了点事,不得已离开了家乡。”
对于斯图尔的问题,约翰的说辞真假掺半,极具迷惑性。
一番询问后,斯图尔似乎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啧,本来是想杀了你了,但再怎么说你也是过去同僚的徒弟,大家好不容易逃出来,总不好下杀手。”
“是,谢谢!谢谢!”
约翰抑制住心中欢呼声,什么黑牙杀手,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只会杀人的蠢蛋罢了。
居然连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说辞,说什么都信。
约翰的嘴角隐隐挂上了一抹的嘲笑。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和你师父不欢而散还真是可惜了。”
约翰正在心里发笑,但他的耳边里突然传来了斯图尔的话。
“没想到26号居然从那么多追兵手中活下来,弄得我当初还蛮愧疚的。”
“....什么?”
“嗯?怎么,你的师父没告诉你吗?”
看着约翰,斯图尔的嘴角微微上扬。
“啊,忘了告诉你,我的编号是24号,当初黑牙覆灭时,我是靠着出卖你师父才活下的,不过大家其实都差不多,他也几乎废了我一条腿,借我吸引后面的追兵。”
“啊……?”
约翰疑惑地歪歪头,等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如果我说我刚刚其实撒谎了,我的师父不是26号,你信吗?”
“呵,你觉得呢?”
紧接着,颈椎骨折的声音响彻了房间。
这位过去一直靠运气过活的三流暗杀者,最终死在了自己‘好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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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久没睡的这么香了。”
哈拉尔德男爵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迎接来了清晨。M..
本来他还担心会因为过分期待刺杀的结果而睡不好觉,但结果只是杞人忧天,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毕竟暗杀对象只是个仆从,无论怎么样都能得手。
“不知道约翰小子事办的如何。”
有按他的吩咐把尸体弄得凄惨一点吗?必须得狠狠刺激一下杜文才行。
这时,房门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大人!不好了!”
‘好戏要来了!’
哈拉特德男爵对管家的话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府内发生了命案!”
“什么?命案!?”
呵,果然不出所料,男爵的嘴角不自觉地直上扬,心情大好。
强忍住笑意,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大喊道。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死了?”
“这个....”
说到这个,管家变得吞吞吐吐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
“是约翰,咱们府上的约翰被杀了。”
“……?”
男爵脸色的微笑凝固了,奇怪,杜文的仆从不是叫别的名字吗?
“等一下,约翰?平日我们府上管理庭院的园丁?”
对于男爵的提问,管家当即回答道。
“嗯,就是那个约翰。”
约翰真正的职业是暗杀者,但明面上,男爵任命他管理花园。
“什么!!!”
男爵紧握双手,拳头哆哆嗦嗦地颤抖着,现在他这可不是什么演技,一切都是真情实感,混乱充斥着他头脑。
怎么死会是约翰?
“尸体在哪里!我要亲眼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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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并不难找到,约翰的尸体被一根绳子吊在走廊的正中间。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早上打扫卫生的女佣,据说看到直接后被吓晕了,还是另一个路过的仆人禀告的....”
见到尸体那一刻,男爵已经听不见管家在说什么了,他脸上的血管疯狂蠕动着,像是要炸开一样。
“好大的胆子!”
如果只是单纯把人杀了,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他还不会动怒,但是犯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把尸体挂在走廊上!
挑衅!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一大早怎么热闹?"
“.....!”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男爵猛地转过头来,不知不觉间,杜文一行人正在观看走廊上吊着的尸体。
“一夜之间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我早就说了,少爷你在南部得处处小心才行,这里乱的很。”
看着杜文和布莱恩若无其事地交谈着,男爵脸都气歪了。
罪魁祸首十之八九就是对方,但他没想到杜文这帮人竟如此厚颜无耻。
男爵强压住涌上来的愤怒,淡淡地说。
“这不是伯爵大人该看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正好无聊,我们随便看看,不打扰男爵你查案。”
杜文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男爵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就在他进一步阻止杜文一行人围观时,一边的斯图尔忽然靠近了尸体。
“不对,这不像是直接被吊死的,应该死后被绑在这的。”
“……你又是谁?不要无缘无故地妨碍我们调查,快走开。”
管家出声呵斥道。
“别这样,我以前可是做过尸检工作的,可以排上用场的。”
“什么?你还有这个本事?”
管家无比吃惊地看着斯图尔,在这个世界,很少有技术人员能够通过解剖尸体来确定死因。
如果不是非常大的领地,基本找不到这种人才。
“做过类似的事情,我们先看看尸体吧。”
关于职业,斯图尔含糊地一笔带过,然后查看起了尸体,随后,他发出一声感叹。
“死者除了脖子被直接拧断意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伤口,一击毙命,犯人是个高手!”
“是,是吗?”
“嗯,死者连一点抵抗都没有,简直就是艺术般的手法,对方肯定是极为出名的暗杀者。”
“可为什么这样的暗杀者要杀我们府里的园丁....”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犯人没有用偷袭的手段,从脖子上淤痕来看,应该是在正面瞬间制服了他,并且让对方存活了一段时间....”
斯图尔前前后后来回观察着尸体,尽显专业,随后喋喋不休地解说着。
男爵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看着斯图尔,不过在看了一会,他忽然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
“这家伙走路没声音!”
脚掌紧贴着地面,但脚后跟却微微抬起,这就是约翰走路无声的特有步伐,可以说,这是刺客基本功。
‘但他是怎么会的....!’
想到这一点,男爵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杜文的仆从居然掌握着刺客的特殊步伐。
联想到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死去的约翰,还有那没不被任何人察觉,把尸体堂而皇之挂在走廊上的光景。
‘原来这个叫斯图尔的也是暗杀者!'
可即使意识到了真情,男爵却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毕竟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且对方的杀人动机也没法解释。
毕竟是他派人暗杀在先,真纠缠下去,不一定是吃亏。
咯吱咯吱。
看着围观尸体的人们,男爵肺都快气炸了,他一边磨着牙,一边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这出闹剧。
杜文见到对方那副模样,也笑呵呵往客房走去。
留在场所的只有围观仆从还有进行尸检的斯图尔。
“看到这个痕迹了吧?说明死者一点痛苦都没有,扎眼的功夫就死了,犯人的手法非常高明,明显是这方面的高手。”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有没有什么能确定凶手的线索....”
“别急,线索不是直接就能发现的,需要过程的推演,从犯人行凶后,十分大胆地把尸体挂在这里来看,说明他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实力与胆色共存,一定是个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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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办公室里,哈拉尔德男爵揪住了头发。
一开始他只是愤怒,但逐渐焦躁起来。
“杜文现在肯定十分戒备,毒估计是没办下可,而手下唯一的杀手约翰也死了,暗杀基本是不可能了。”
如果杜文平安无事地离开了这里,那个克里斯托夫,肯定不会轻饶他,脑袋搬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杜文杀了....”
男爵闭上眼睛,焦急地咬着指甲。
“思来想去,只能用那个了吗....”
虽然会花很多钱,整个领地的经济会因此岌岌可危,但总比引其上面的怒火好。
男爵立刻从桌子底下拿出纸来写了一封信。
收信人是最近在男爵领地设立分部的黑市头目。
【之前你领我看的那件东西,还没有卖出去吗?】
【还在我这,如果你想要,现在就派人送去,但是你要先付款。】
对方回信很快,得知那个商品还在,男爵顿时喜不自胜。
虽然随着信件巨额账单让男爵手直发抖,但眼下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男爵颤抖在账单上签了字,当天晚上,黑市便把一个被黑布覆盖的笼子送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