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崴你脑子坏掉了是吧?大晚上不睡觉发乱七八糟的消息也就算了,还敢和人打架?”
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年轻男辅导员,一巴掌拍在邵崴后脑勺上,“还敢逞能一人打这么多个?你当自己叶问呐。”
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已经逐渐转红,天际也透出亮来,二人并肩走在马路上,整条街差不多只有他们两个人。
研究生刚毕业的辅导员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平时和邵崴这些小几岁的同龄人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不过凌晨被一个电话叫起来跑去警察局捞人,心情自然不会好。
“他们那几个人喝醉了酒找茬把我堵巷子里”邵崴低头辩解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你能这么快出来?”辅导员叹了口气,“还好人都没什么事,不然你说不定也得蹲上两天。”
邵崴之前下手很有分寸,黄毛几人伤势也都不算重,但保险起见还是被他们自己学院辅导员领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麻烦江哥了。”
“废话,我大晚上睡不了觉跑去捞你,不麻烦才有鬼了。”江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去吃早饭,你请客。”
刚出锅油条蓬松酥脆,轻轻咬破生煎皮吮吸汤水,再来上一口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整个人都能暖和起来。
“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学校里已经知道,开除什么的不至于,一个警告处分应该免不了。”江楚咽下嘴里的生煎,斟酌片刻后开口,“有处分意味着你那些推优和奖学金多半都得泡汤,之后处分还得入档案邵崴?听见没”
在桌子底下摆弄手机的邵崴回购神来,扒拉着碗里的豆腐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楚见他这样,轻叹一声,继续开口:“档案还好说,过半年一年毕业前总能想办法给你消掉”
“是他们先动的手”
“可你还手而且一个人把他们都揍趴下了。”江楚感慨,“以前没看出来,感情你还是个练家子。”
邵崴低着头嗯了一声,而后低头看向社交软件上,那一长串的对方无应答,不由攥紧了拳头。
在他做笔录等江楚来捞他的几个小时里,时珺珺打来了很多电话。
一个女孩独自在有骷髅、哥布林甚至轿车那么大蜘蛛的异世界,现在又已经失联几个钟头
要是真因为黄毛几人的导致她出事
“江哥,你真不认识时珺珺么?”邵崴抬头问道。
“时珺珺,什么时珺珺,你之前不是问过了,你这一届是我进校负责的首批学生,周围同学你都知道,哪里有什么时珺珺。”
仿佛像是想到什么,江楚一拍大腿,满脸关切地问:“你该不会脑子被他们打傻了吧?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吃完早点的辅导员打着哈欠朝邵崴挥手道别,准备回去好好补觉。
邵崴挥了挥手,把手自然地伸进外套口袋,拿出以后摊开,静静看着掌心那枚戒指。
时珺珺在做梦。
梦里没有什么清晰的内容,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周身都是温暖柔软的触感,舒适得让人不愿醒来。
她不会已经回家了吧?什么异世界什么怪物都不过是一场梦。
对,不过是一场梦。
现在她应该就躺在家里的床上,她恍惚地想着,大概不久后会有人叫她起来吃早饭
“哩布哩多品,哩布哩多品!”(起床啦,起床啦!)
“拉达比希诺多?拉达西平咕噜索比!”(她是猪么?她睡得比猪还要多了!)
“发比西奥咕噜南迪,库布杂多。”(她和你们不一样,让她睡吧)
这些叽里咕噜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吵得时珺珺越来越烦躁,终于她忍不住拍床而起:
“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的抱怨戛然而止。
身下是干草和兽皮铺就的床,她在茅草和木料搭建的矮屋内,屋顶低得感觉她站起身就要撞到脑袋。
原来自己还在异世界么?时珺珺心情莫名地失落。
原先那群叽叽喳喳的绿皮小矮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退出屋外,现在都躲在门旁,探出头好奇又戒惧地打量屋内的女孩。
“请原谅孩子们的冒失,村子里上次有人类出现,还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头上顶着各种羽毛编成的帽子,脸上都是褶皱的哥布林来到她身边,用艰涩的口吻缓缓说出时珺珺所熟悉的语言。
“这是哪里?”
“我们生活的村子在王国南部,因为位置偏僻的缘故,所以很少见到人类。”年迈的哥布林解释道,“你之前在的地方是深渊洞窟,幸好有图克给你带路,不然在里面迷路的话,没有人能成功走出来。”
“图克?”
“就是被您命名为西蓝花的孩子。”这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绿皮小矮人笑了笑,“谢谢您不计前嫌救了他,那是我的独子。”
“之前在洞窟里面的时候,它还以为你是某种特殊的魔物,所以会冒失地发动攻击。”
“为什么你和西蓝花都能听懂我说的话?”
“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曾有冒险者来到村子里待了很长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学会了这种语言,幸好这些年都没有忘记,至于我的孩子。”老哥布林耸耸肩,“他和村子里其他孩子一样没什么耐性,所以学得不多,不会说,但听得懂。”
“您随身的物品都在旁边,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它退出屋子,将整个空间留给时珺珺。
在异世界也能听到熟悉语言的感觉真好,女孩长舒口气。
她慵懒地舒展了下身体,四肢的酸痛感还在但并不如何强烈。
下一步怎么做?是先在这村子里待一阵搞清楚状况,还是直接出发去找那个王国的人类?
还是先联系邵崴好了。
时珺珺所有东西都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屋子一角,在那里她找到了还剩下小半电量的手机,拨通电话。
“你没事就好。”
听到电话那头声音响起,眼中血丝密布的男孩笑了起来,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