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能够入店用餐。
位舒怀原本是想和叶存音坐在一起的,但顾轻萦应是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美名其曰是让他点菜,实则是想让剩下两人坐在一起。
顾唯生已然落座,叶存音虽然觉得坐他旁边有稍许尴尬,但眼下的局面已经被顾轻萦主导,她也只能落座。
“挽挽。”
他突然轻唤她的名字,叶存音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他。只见顾唯生好心给她开了瓶无糖饮料,递到了她面前,接着才低声道:“虽然轻萦发帖表述了你两的关系,但是毕竟内容是沾‘他人’的光,与你自身无关,我知道你身弱,不想把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只是,眼下如果想彻底化解这场危机,你最好还是向那些围观的人证明一下自己。”
叶存音明白他话里所指,也赞同他的话,便点点头,算是应下。
“哎音音,那个造谣你的人也发帖澄清了。”
顾轻萦说着,便将手机递了过去,“你看,文案都和我哥交代的一模一样。”
叶存音扫了几眼,上面是高佳丽用造谣账号发布的新声明,跟叶存音道了歉,又说了自己是片面猜测,造成不好的影响给网友带来困扰,感到抱歉云云。
看完后,叶存音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眼顾唯生,他神色平静,仿佛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若无其事,叶存音反而更有幼时一起玩闹的感觉,心里的芥蒂也略有舒缓。她偏头,靠近顾唯生低声道:“你这是把路都给我铺好了,只等我最后临门一脚?”
“下午,我陪你去上课吧。”
叶存音微微蹙眉。
他转移话题就算了,怎么突然想到要陪她去上课?
“我要看看,你这三年到底是怎么学的,居然一次奖学金都没拿过。”
他说着,手里的茶水杯重重落下,也偏头看向叶存音。
“我那是……”叶存音想狡辩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门专业又不是她喜欢的,如果不是因为调剂调到这个专业,她就算不是年年都能拿奖学金的人,这三年里也至少能拿一次。
她没把这话说给顾唯生听,只是因为顾唯生这个人,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不愿意听的就跟没听到似的,既然如此,她还不如不和他争辩这几句。
虽然位舒怀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叶存音的表情,也知道两人聊得不是很愉快,他于是灵机一动,出声解围:“哎姐姐!我们等会吃完饭,去打游戏吧,你都好久没和我一起玩了。”
“她下午还有课,你自己去玩。”
问的是叶存音,答的却是顾唯生,氛围难免有些尴尬。
眼见几人都不说话了,顾轻萦连忙出言道:“哎~这有什么嘛,晚上大家一起玩嘛,正好我新抽了一套时装,晚上给你们瞧瞧。”
叶存音很快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就晚上一起吧。”
位舒怀嘻嘻一笑,继续道:“话说起来,姐姐,你确实也应该上线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叶存音正想回应,一旁的顾唯生又先她一步,言道:“我今晚就走。”
他这不就是想让自己去送送他吗?可是顾唯生似乎也没那么不自立吧……
叶存音抿了抿唇,已然听得出他这就是在故意针对位舒怀,抢他的话柄。
顾轻萦扯了扯位舒怀的衣角,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你先别说话了,有什么话回去微信上聊。”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已经把菜和锅子都给他们上齐了。
趁着吃饭的工夫,桌上的几人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算算快到上课的时间,顾唯生便拉着叶存音起身,道了句“账已经结了”,便道别离开了此处。
出租车上,叶存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虑。
“初三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写的信?”
她当时是把信夹在课本里了,因为她笃定顾唯生不会做出撕书庆贺这种事情,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做了。
这些年两人一直都没有见过一面,叶存音总觉得他也是在躲着自己,但是眼下看他这个样子,不是忘了这件事,就是他其实根本没看到这封信。
果然,顾唯生偏头看她,神情疑惑:“什么信?”
他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确实是没见过那封信了。
“没什么。”叶存音摆摆手,心中舒出一口气,想来可能是顾唯生回去以后再没翻过课本,她也终于能放下心里的担忧,十分轻松地同他道:“不过是那时候不懂事,大肆在信里吐槽了你的种种劣迹。”
他都要大学毕业了,想必早就把书扔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现在找起来肯定不好找了,再说,叶存音方才也没透露情书就是在课本里夹着,所以自然不怕他去翻找出来。
顾唯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上课,又怎么知道我有几节课的?”
顾唯生道:“轻萦告诉我的,在我来之前,她早都发给我了。”
果然是这样……
叶存音抿了抿唇,本不打算再和他聊下去,可谁知顾唯生却又主动开了口。
“你大学这三年里,就没谈个男朋友?”
叶存音不答反道:“我也没听说你有谈女朋友,你自己都找不到对象,怎么还八卦起我的事情了。”
顾唯生:“……”
“怎么着我也比你好些,起码我高中的时候还谈过一个。”
顾唯生轻笑一声,反驳道:“网恋也算?”
“怎么不算?”叶存音撇撇嘴,“就算网恋不靠谱,也好过有的人网恋也没有过。”
“我看你大学里,正经事没做几件,顶嘴的本事到学了不少。”
大抵是觉得无趣,叶存音不再与他争辩,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下午那节是公开课,所以即便顾唯生去了,也没什么人会发现异样。只是他的长相过于出挑,一进门就引得各路目光纷纷投射过来。
赵诗韵见他是和叶存音一同进来的,忙给她发消息,问她能不能把他介绍给自己认识。
叶存音知道她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想也没想,她直接回复道:别想了,他看不上你的。
说完她就将手机放回包里,任凭手机如何震动,都不去看消息。
叶存音对专业课不感兴趣,对公开课就更不感兴趣了,来这里听讲,完全是为了浑水摸鱼拿到学分。
然而顾唯生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要跟她讨论两句,叶存音只觉得头疼,打算悄摸摸地跟鲁思云换个位置。
只可惜她刚一起身,都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被顾唯生扯住了腰带。
“现在在上课,你有什么要紧事和别的人说,也等下了课。”
叶存音长叹一口气,只能像往日一样正襟危坐,聆听教授教诲。
这一天过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转眼间,就到了位舒怀要赶路回去的时间。
明明巴这一天她都不得他感觉回帝都去,但是真到临了分别,却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你以后,是打算留在帝都发展,还是回来?”
“自然是要回来的。”顾唯生看着她,神情还是那么地平静:“我所有的一切都在榕城,再者,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父母着想。”
他虽然只说了半句,但是叶存音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顾唯生在他们同龄人中,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顾轻萦只比他小一岁多,思想方面却有些更偏自我。
可能是在父母身边待久了,她总想自己出去闯一片天,如果不是因为高中没有好好学习,她现在也应该会在帝都上大学,毕业以后直接留在帝都当记者,完成自己的梦想。
她的想法是离开父母,自由自在,但是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儿女一个个离自己远去,所以顾唯生选择留下。如此一来,就算顾轻萦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家中的长辈也不会觉得太失落。
“那也是够难为你的。”叶存音垂下眼帘,缓缓道:“我记得,你就是因为不想接受顾伯父的安排,所以才没有出国留学,选择了国内的大学。”
“这件事情确实是这样,但也不完全是。”
他说了句不知所以的话,却也没继续下去。叶存音虽然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有多问。
语音播报要开始检票,顾唯生跟她道了别,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叶存音站在后面注视了许久,见他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时,她突然伸出手,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冲远去的那人喊道:“顾唯生!早点回来!”
顾唯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他微微张嘴,不知说了什么,这里人群嘈杂,叶存音也没有听到。
不过从嘴型来看,他说的十有八九是“好”。
叶存音没有在机场继续逗留,她拿起等候椅上的包,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自从知道他没法自己儿时的小秘密后,叶存音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回到了过去。
那时的她经常和顾唯生吵架拌嘴,吵输了还要哭鼻子让顾唯生来哄,但两人感情却出乎意料的好。
想来,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那份情书,也许她现在和顾唯生的关系,就像是和顾轻萦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