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们饱餐之后开始在店铺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戚溯躺在地上看着自己七零八落的身体,心里除了绝望之外再没有其他。
他的一半身体已经被啃的露出白骨,内脏被撕咬成碎片,一些已经被吃掉了,一些还散落在身体旁边。
另一半身体丧尸没有吃,而是当做垃圾一样撕扯的乱七八糟以后便不再光顾。
正因为是这样,才让戚溯更加绝望。
因为丧尸不吃同类。
他感染手臂的那一侧身体已经蕴满了丧尸病毒,肌肉血管全都坏死,所以这些丧尸才不屑一顾,只吃掉了他作为人类的另一半。
这也是让他能够清醒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尸原因。
可是,变成这样,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戚溯费力的抬起那只被丧尸弃之如敝履的已经散发出腐臭味的手,挣扎着伸向被丢到一旁的刀子。
既然没有疼痛,既然身体的正常机能早就丧失,清醒的把自己的头割下来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总不能拖着这样的模样去见父母吧。
父母……
门背后传来细微的声音,仿佛是戚母想要不管不顾的冲出来,然后被戚父用力拉拽住了。
戚溯混沌的目光动了动,慢腾腾的扫过塞满店铺的丧尸,手松了松,已经靠上脖子的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丧尸立马被声音吸引,朝着他蜂拥而至,那一双双腐烂的爪子翻找着他残破的身体,企图再找出一部分能吃的东西。
戚溯麻木的看着那些烂手肆无忌惮的伸进自己的腹腔搅动,不停的把一些碎肉扔到一旁,轻喘一口气,别开了眼睛。
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周围那么多丧尸,万一军队回来,看到门口已经被破开,肯定就会以为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到时候他的父母就无法获救。
只能等军队来的时候,他拼命的发出一些声响,那个时候父母获救还有一线生机。
齐阳看着从破损的门外透出来的,那晃眼的光,闭上了眼睛。
到时候,求他们给自己一个解脱,那样也好……
但是他们没来。
有了光,戚溯可以知道外面的时间,躺在那里度日如年。
一天,两天,三天……
十五天。
外面的街道除了丧尸喉咙里的哀嚎,风吹过树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戚溯不得不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不会来了。
他父母不会有获救的机会,他煎熬的这几天没有任何意义。
店铺里的丧尸陆陆续续晃荡着从缺口走了出去,去寻找其他的食物,只剩下一两只在店铺门口徘徊。
那群军人留下来的食物他没有吃,留下来的够戚父戚母撑够十天。
然而现在已经十五天了。
戚溯背后那道门从两天以前就没再传来动静,戚溯没有勇气叩响那个门。
说是没有回应,说明父母已经不在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甚至没让父母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就让他们在担惊受怕和饥饿中死去。
若是有回应,那父母也会在饥饿和绝望中毫无意义的等待,饱受摧残,然后去世。
一旦确定那群人不会再来,戚溯这么长时间的苟延残喘就再没了意义,他迷茫中竟然生出几分恨意来。
但是到底是恨谁呢,恨自己,恨这些丧尸,还是恨失约的人呢?
戚溯看着门外射进来的那一簇光线,开始费力的往缺口爬。
再努力一下,在挣扎一下,也许他还能为父母赚的一线生机。
恶臭的血液在地上拖延出长长的印记,颤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一束光时,眼前突然一暗。
戚溯愣愣地抬头,看见当初和皊冬夜一起来店里的那位上司,大脑一片混沌,机械的划过一抹惑的眼神。
李思满脸惊异,嘴角上翘似乎心情好到了极点,干哑着声音道:
“没有药物维护,居然还有意识?你给我的惊喜比实验室里的那些标本还要多。”
什么……意思?
随后就看见他转头朝身后招呼着什么,一只手探进了白大褂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支针剂,蹲了下来。
针尖扎进脖子的动脉,朦胧间戚溯听见对方满是笑意的声音:
“我邀请你到我实验室来做客。”说着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你的父母。”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整个的固定在实验床上,周围全是器械仪器的“滴滴”声。
李思哼着小调,用手术刀在戚溯的身上划下一块肉,扔进了弯盘里,抬头看见戚溯大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心情极好的道:
“醒了?”
戚溯大脑僵化,过了许久才想想到什么似的,连声问着:
“我父母呢?”
李思用针管插进他脖子的大动脉,用力抽出一管粘稠的血液:
“别急……”
然后随手按下了旁边一个按钮。
不一会儿,实验室的玻璃窗被敲响,皊冬夜脸色苍白的站在外面,目光躲闪着,不敢和戚溯对视。
而他身后站着的,是两个面容憔悴的老人。
他的父母!!
戚溯心中一松,随即心里浮起巨大的喜意,然而这喜意没有多久便被恐惧冲散,他呆愣地转移视线看到自己被开膛破腹的身体。
李思似乎还特意收拾了一下,帮他擦干净了血污,整个人活像菜市场刚被杀好,摊在案板上等待人类选购的牛羊牲畜。
李思似乎才想到了什么,抬手放了张白单在他身上:
“抱歉,忘了,见父母怎么能衣衫不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