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真不一样了!”
站在城墙上,林刺史老泪纵横,僭越的握住叶青的手腕,久久不愿放开。
“皇夫陛下,下官无以为报,原在凉州城内,修建皇夫陛下的雕像,受万人敬仰!”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毫无疑问,叶青用了三个月,将一座死气沉沉的孤城,变成一座上路的枢纽!
尽管凉州城内的大事小情,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商榷的地方,但如今已经初见雏形了。
“若皇夫陛下为官,必造福一方,荫蒙万代,下官在凉州为官十几年,只是想着怎么让百姓填饱肚子,让凉州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皇夫陛下您不同,您不仅想让凉州活下去,还要活的更滋润一些。
说句大不敬的话,下官一开始不信您,只是觉得您在胡闹,可看看现在的凉州城!”
林刺史放眼望去,城内人影幢幢,吆喝声四起,每个人的脸上不说充满了笑容,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劳累了一天的汉子背着自家婆娘偷偷去酒肆喝两碗浊酒,坐在一起吹吹牛,扯着脖子唱几句叶青听过也好,没听过也罢的老腔,引得众人发笑。
调皮捣蛋的孩子也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分享着各自从家里带出来的零食,然后被先生抓住,一顿鞭子抽回了学堂。
妇人有底气走进裁衣店,经过一顿脸红脖子粗的讨价还价下,给家人换一身新衣裳,然后兴冲冲的离开,去其他店里买些鲜肉,改善一下伙食。
姑娘抓住心上人的衣袖,因为发现他出现在青楼而气愤不已,泪水扑簌簌的滴落,少年心中愧疚,发誓不再踏入青楼半步,姑娘这才破涕而笑,依偎离开。
这一幅幅画面相互交织,汇聚成了两个字——生活。
明明只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光景,对于三个月前的凉州城而言,却是奢望。
林刺史打心底爱这座城,这座他付出了十几年的青春与热血的城,今天终于有了一点人情味儿。
“皇夫陛下,听说您要离开,下官其实很舍不得您,正因为有您再,这凉州城里的百姓才能若上好日子,而不是漫无目的的等死,不仅仅是我,城里的百姓,他们也舍不得您。
可下官知道,您这样的人,不会一辈子带着这种地方,下官无法送您什么,但下官愿生生世世将皇夫陛下供入祠堂,让后人膜拜。”
“刺史言重了。”
“皇夫陛下,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林刺史叹了口气,望着城里的青楼,赌坊,道:“陛下开设青楼赌坊,本意不坏,可如果将来他们仰仗着陛下作为后台横行霸道,下官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律法办,我事先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这一点此时大人不用太担心,况且,我开设他们的目的,本意也是为了百姓,而非盈利。”
“有陛下一言,下官心中就有数了。”
“其实我走后,凉州城的发展目标也不会改变,依旧是大兴商贾,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林刺史不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看这座城会走到何处,无需太多干预。
况且李翰林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有什么事,你和方别驾可以同他商量,他毕竟是逐鹿书院的翘楚,对待事情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一提到李翰林,叶青不由得苦笑。
昨天叶青问过李翰林,要不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然而李翰林的答案让叶青很是意外。
“你走的是你的路,他虽然正确,却不一定适合我,我李翰林自认为不输给天下天骄,何须拾人牙慧?我会走出属于我自己的路,这座城就是一个开始。
不管是为了完成你的嘱托也好,我自己也希望这座城能好起来,总之,这里是起点,但绝对不会是终点。
叶兄,此番一别江湖再见时,你我饮酒在叙!”
很傻,却也值得人尊重,重活一世,李翰林是极少数的几个,让叶青真心佩服的人。
他有读书人自视清高的傲气,却也能做到和光同尘,放下身段融入寻常百姓里,听着别人说起自己的家长里短,大笑几声后起身离开。
这样的人,凭什么不能被叶青尊重?
叶青失声哑笑,沉默片刻后,带着林刺史走下城墙。
来到城中,逢人见到叶青,都会毕恭毕敬的打一声招呼,然后笑呵呵的送上几把果干儿,肉铺,几枚煮熟的鸡蛋,叶青不要他们就塞进怀里,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开。
没走出一条街,叶青和林刺史已经收下一大堆东西,寸步难行。
多么可爱的人们,多么朴实的人们。
叶青为自己做的事打心底的高兴,所带来的满足感,甚至超过修为暴涨。
闯过九九八十一关,叶青和林刺史终于回到了刺史府,比起三个月前,这里可谓是豪华了许多。
还没敲门,凰思思便推开了刺史府正门,曾经留着清爽短发的少女,也将头发扎成清风帝国内,妇人间最流行的云髻,一根玉簪子插在发髻上。
“夫君回来啦!”
一开口,还是曾经的跳脱。
“嗯,回来了,你也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启程离开。”
林刺史非常识趣的离开,将空间留给叶青和凰思思,后者以听到离开,顿时皱起眉头。
“说离开就离开,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里。”
毕竟生活了三个月,凰思思看着叶青为了这座城从早到晚的忙碌,她起初还有些讨厌,但渐渐的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况且的确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叶青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凉州城的事情处理好,可剿灭贼匪,规划城内布局,定下法令等等太多的问题不得不解决,一拖再拖,居然在这个小地方待了三个月。
实话讲,叶青很有成就感,尤其是看到百姓对叶青那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恭敬时,再苦再累,叶青都觉得值了。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现在已经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