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在柏锐家相聚为瞳爷接风洗尘,同来的还有章寿儿他们三位管事,那十爷的管事太监不知是不是受了十爷训诫,人未到笑声先至:“柏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来吃酒可不要给我闭门羹吃哦。”
柏锐先给三人行礼,道:“哪里的话,您说的是哪件事,我怎么不记得了,要是以后的事,您只要记得,您是我最敬重的人就行。”
那太监抢在章寿儿头将柏锐扶起,道:“我就说柏兄弟大人大量,还说话如此的风趣,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
桌子上也给曾在石留了碗筷,可他只是答应,四周拿酒壶给大家斟酒,从头到尾都没坐下一次。
不知如水是不是不舒服,今日没有出来,如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个能言,一个洒脱的人都不在,宴会少了很多欢笑,但就是如十爷府管事这种人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向初次给大家弹奏的如鸳、伴舞的如玉多看一眼。
欣赏着琴音的同时,八爷府的管事已经不经意的向第一次见面的瞳爷盘问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问题。看着笑容,得到的答案显然是满意的。
转眼就快到年关了,柏锐给进入四德商会不久的瞳爷送完节礼后,在腊月二十三这天,又一次受到姐姐邀请到府上叙旧,柏锐脱去皮裘,屋子里暖和的犹如春天,想着肯定是王府里的地龙所致,姐姐来了,一身淡淡蓝带绣花的素衣,还是那样美丽。
柏锐起身给姐姐行礼,柏姐道:“罢了,一家人还弄这些虚的。”然后故意看了看柏锐周围:“这次没来气我就好。”
柏锐尴尬的一笑。
柏姐关心道:“别怪姐姐心狠,上次打你不疼了吧?”
柏锐笑道:“就没打着。”
柏姐笑了,说道:“这么大了还跟姐姐调皮。”
四周有那天奉命打柏锐的太监,长吁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还有些得意,仿佛在说‘我就说么,不能真打。’
柏姐接着说道:“听九阿哥说你要回直隶?”
柏锐嗯了一声。
柏姐道:“也好,京城人多是非多,是不易的,多少英雄好汉埋骨时连个声音也没有,虽然我舍不得弟弟,也不能阻止你有更好的生活。”
柏锐感激的看了姐姐一眼。
柏姐继续嘱咐道:“不论到哪里,都要记得,这里是你的根,八爷九爷十爷是参天大树,你就是树上的叶子。”
柏锐点头道:“这个我理会的。”
柏姐道:“姐姐老了,嘴碎,别记恨姐姐。”说着就哭了起来。
柏锐一边给姐姐递手帕,一边说:“但凡这个世上还有人疼我,那就是姐姐了。”
柏姐这才不哭了,拿出一叠银票:“回去给爹娘修坟,要用银子的,拿着。”
柏锐道:“姐,我有。”
柏姐道:“你有是你的,跟姐姐给的能一样吗?”
柏锐这才收了。
柏姐又道:“别总给姐姐送东西了,有点钱要攒着点,还要娶媳妇儿呢。这么大个男人,细心的像个女孩子,还知道姐姐喜欢吃什么。”
柏锐脸一红,也不遮掩,道:“是我家里那个叫如意的姑娘操持的。”
柏姐道:“我就说嘛,不过那个如意姑娘端庄明亮,落落大方,倒是看着不错。”
柏锐道:“姐,你认识她?”
柏姐道:“你不知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柏锐摇摇头。
柏姐佩服的将如意拦车求救,见八爷出力的事跟柏锐说了。
柏锐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当时自己感觉有疑惑的地方都解开了,比如姐姐是如何知道自己处境的,伸出援手的。
柏姐又跟柏锐扯了一会儿闲篇,让糊涂三儿捧出一个匣子,郑重的说,这是九爷带来八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柏姐打开,让柏锐看看清楚。
里面放的是一份房契,已经转到柏锐名下,在直隶的保定府,还有三十万两的银票,柏姐解释道:“这是给你做生意的本钱,姐姐相信你,不会给姐姐丢脸的,常给姐姐来信,有困难告知章寿儿他自然会给你处理,我想之所以让我给你这些,也是想让你知道,你是王府里的人。”柏锐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感到自己已经跟这个地方搭上了永远扯不开的关系……
年夜,如氏四女和柏锐,一起燃放了许多烟花爆竹,同席吃了丰盛的晚餐,辞去京城的点点滴滴,去迎接新的开始。酒过几巡,如意一如既往的端庄,说着得体的祝福话语,不安分的如水姑娘又勾肩搭背的戏弄柏锐,如玉喜滋滋的看着大红了脸的柏锐,只有如鸳看上去并不高兴,用记恨的眼神看着如水,而如水并不理睬。除夕夜就这样过去了。
初五一过前来送别的有章寿儿和八爷九爷府上派来的无品级太监,有师兄瞳爷和四德商会的同僚,有好些在钱丰当铺时的老主顾,热闹了两三个时辰,走时瞳爷叫住同往的曾在石,将两个匣子交给曾在石,悄悄嘱咐道:“跟着你小师叔去吧,他的前途当不可限量,但也时常劝诫着他点,不要太执拗,他这个人,恩情心太重,对待身边的人和下人很好,可是对上面做的一些看不惯的事,就不懂委曲求全,曲意奉承,这样容易吃亏啊。”说完拍拍曾在石的肩膀:“你为人忠厚,师傅是放心的,以后到京里了,记得来看看我。”说完两眼含泪。曾在石捧着匣子跪倒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