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鼠王

白洁九条雪狐尾高高扬起，如自动伸张的九支利箭，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是如此的绚烂美丽，但在大仙们看来，宛若深海中四面八方伸展的海藻，张牙舞爪，暗藏杀机。

慑于白洁的气势，胡七尖声道：“黄五黄七，听到没？咱们联手，先弄死她。”

黄五大声道：“好！”

黄七却拍了他一巴掌：“好什么好？你个棒槌。主人，您别光顾着看热闹，好歹给咱们主持下公道啊。”

林逸：“……”

大仙们反应过来，又纷纷跑来巴结林逸。

白洁双爪扒拉着林逸手臂：“主人，我愿意与您重新签订主仆契约，生生世世奉您为主。”

胡七也不甘落后地扒拉着林逸另一条手臂：“主人，论单打独斗，我打不过她，但我和胡八连体，保证揍死她。”

白洁继续扒拉林逸：“主人，我一旦历完劫，便能继承九狐尾上古灵兽血脉。我九尾狐不但是最为尊贵的上古灵兽，法力也高，在仙界不但有自己的地盘，还有自己的神位。上古灵兽做您的灵宠，多大的排面啊。”

胡七急了，大声道：“主人，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就算她继承了灵兽血脉，就得去仙界报到。主人，您今后是要做鬼神的，待在阴间，如何去得了仙界？姓白的这是在给您画饼呢。”

白洁鄙夷道：“好像你证道后，就不飞升去仙界似的。”

“我……”

林逸摆了摆手，说：“行了，都别吵了，既然你们都尊我为主人，那就听我的。”

经过再三思考，衡量，林逸决定把妖丹给白洁，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九尾狐的战斗力确实要高于普通胡门，另外，白洁比胡门更容易证道飞升，毕竟人家是九尾狐，本就是上古灵兽，先天条件远高于胡门。

当然，条件也是苛刻的。

“我不但要你永远效忠于我，还得与我签下灵魂契约。”

正忿忿不平的胡七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白洁也是心中一跳，不怎么甘愿了。

因为灵魂契约是所有契约中最霸道，最苛刻的，相当于把自己的灵魂卖给对方。

傻子都知道灵魂契约一旦签订，自己的身家性命包括灵魂都是主人的，要是主人不满意你，只需发动契约，便能痛不欲生，受尽折磨，甚至魂飞魄散。

平等契约就要良心得多，主人不满意，大不了解除契约，只要不背叛主人，便可高枕无忧。

林逸盯着白洁，缓缓道：“灵魂契约固然苛刻了些，但你我相处也有六年时光，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清楚。签下这个契约，我许你妖丹，让你早日证道飞升，你并不亏。”

白洁还是有些犹豫，之前死缠烂打与林逸签下契约，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罢了。

平等契约是可以坐下来商量解除的。可为了区区妖丹，就要出卖自己的灵魂，似乎不怎么划算。

林逸也不勉强她，又问胡七，黄五。

“你们也一样，妖丹给你们任何一个，就得重新与我契下灵魂契约。”

胡七也沉默了。

唯独黄五站出来道：“主人，我愿意与您签灵魂契约。”

“老公！”黄七一脸震惊。

黄五安抚性地对老婆道：“放心吧，老婆，咱们跟在主人身边最早，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清楚吗？灵魂契约就灵魂契约，我又不背叛主人，反正我是不怕的。”

“主人，我愿意！”白洁忽然大声道，双爪扒拉着林逸手臂，“主人，灵魂契约就灵魂契约。”

黄五不干了，骂道：“白洁，你个死狐狸，臭三八，明明就是我先答应的。”

白洁扭头对黄五道：“黄五兄弟，对不住了。妖丹我是一定要的，不过我向你保证，等我证道飞升后，我会自断一条尾巴赠你，我九尾狐的一条断尾，也可以发挥七分本事的。”

白洁倒是果敢干脆，为了早日证道飞升，也是拼了。

飞升后的九尾狐，实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给出能发挥本尊七成实力的继尾，于黄五来讲，并不亏。

黄五略作考虑，便勉强同意了。

胡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认了此事。虽然她也渴望早日得道，但并未有白洁这般迫切，她有家族，有老公，又有靠山，早些证道迟些证道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白洁不一样，她在下界孤零零一人，早日证道去了仙界也好与族人团聚。

灵魂契约换取一只三百年功力的妖丹，对胡七来讲，确实不怎么划算。

林逸对白洁道：“妖丹先由我暂且保管，回去后，咱们重新签订契约，我再把妖丹给你。”

……

“老大，快看，是不是人间清醒？”

弯月在繁星的点缀下，显得皎洁羞涩，如明眸皓齿的少女，秀气文雅。

整个香枫山在月色笼罩下，落下一层神秘面纱。

黑牛带领灵异小组守在山脚下，被山上刮来的夜风喂得饱饱的，蚊子也来插一脚，寂静的夜色下，不时传来巴掌与肌肤相触的响音。

与曹大人齐名的阴间第一猛鬼人间清醒就在山中收拾鼠王，并被警告不许插手，灵异小组不好擅自行动，打扰鬼神的好事。可浓浓的好奇心，还是激励他们前往香枫山。

他们也想见识下人间清醒收拾鼠王的风采，更想见识下人间清醒长什么样。

一直等到月亮西移，眼光生得贼尖的灵猴就瞧到天空中那道快速飞行的黑云。

定眼一瞧，头戴黑色差帽，身穿黑袍，肩披玄黑色云雁披风，那黑披风飞得笔直，依然还能听到被山风吹出的猎猎风响，如一面招展的旗帜。

众人纷纷抬头，虽然隔得老远，看得不大真切，但人间清醒的装扮在阴阳两界也非秘密。

明清叫道：“果然是人间清醒。”

唉，林逸这小子，还真是低调得过分。

林逸了略微低头，也瞧到了黑牛等人，不过他并未理会他们。带着鼠王魂魄直接飞走了。

……

老曹已经在林逸的别墅等着了，看到鼠王魂魄，双眼一亮，又馋又眼红。

“这种做尽坏事的大仙，阴间奖励可丰富了。估计又可以换取一件法宝了。”

林逸说：“先审问，审问后再交出去，以你我的名义交，如何？”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老曹立即换上谄媚的笑脸。

林逸笑了笑说：“算是偿还你上次无偿助我收拾灰门的恩情吧。”

“嘿，你小子果然能处。”老曹高兴地捶了他的肩膀，却被林逸侧身躲过，并警告道，“别动手动脚的，不然休怪我翻脸啊。”

“行行，我不动手，也不动脚。”老曹心情大好，也不与他抬杠了。

鼠王果然胆小，还是个不中用的，在老曹的拳打脚踢下，很快就竹筒倒豆，吐了个干净。元王珠果然被他炼化了，但炼化元王珠，只能成就他的鼠王之尊，他的修为，依然原地踏步。为了增强修为，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比如，与人类做交易，利用人类的贪婪和私欲，哄骗他们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则满足对方的私欲。

田镜的灵魂，便是卖给了鼠王，以窃取他人气运的方式，助田镜飞黄腾达，但条件是在田镜得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他。

林逸好奇道：“为何不让田镜早早把他的灵魂交给你呢？”

鼠王回答：“因为田镜坏事做得越多，累积的罪恶就越多，越罪恶的灵魂，于我而言，越是大补之物。”

老曹又把他捶了一顿，责问道：“你已经有了元王珠，在灰门已经是独一无二的王，身份超然。只要坚持走正道，得道飞升也不是不可能，为何还要走歪门邪道？”

鼠王委屈地扒拉着泪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老鼠，老鼠不只惹人类厌恶，还被各类天敌欺凌。我们已经够卑微了，长年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洞中，不但要防人类伤害，还得防同类欺负，饶是如此，命运仍然不肯放过我们。我的族类，不是死于人类的残忍捕杀，便是死于药物，要不成为各类天敌嘴中餐。整个自然界，就数我们灰门最惨。与老天爷斗，与人类斗，还得与整个自然界斗。就算我贵为鼠王，也免不了被自然界的各种生物欺负。我只能变强。可修炼实在是漫长而痛苦，我也想走正道，但正道的路实在太难走了。”

听到这里，林逸还有些淡淡的愧疚。

但老曹却跷着二郎腿，讥笑道：“要怪就怪你们太能繁殖了。整个地下世界，全让你们统领了，甚至还到处搞破坏，人类能放过你们吗？”

林逸收回愧疚，又冷声问：“你是何时走上歪门邪道的？”

鼠王把脸一横，把眼泪一收，道：“40年前，我在长云山修炼时，偶然碰到了两个人，一个打扮得富贵得体，一个衣衫褴褛如乞丐。从他们的交谈得知，这个富贵人应该是窃取了乞丐身上的气运，才变成富家翁，这个富贵人甚至还洋洋得意对这个乞丐说：为何最近十年你们家忽然走下坡路？那是因为我窃取了你们全家人的气运。所以我发达了，你们变成穷光蛋。甚至还向乞丐显摆那个宝物，是个四四方方的瓶子，还有个木头塞子。我一时好奇，就趁机给抢了。可惜不会用，只好又去找那人。当时我已经是鼠王，我带着小弟们杀到他家中，在我的威胁下，这人说这个瓶子叫夺运瓶，要对方熟睡后，拿着夺运瓶放在对方鼻孔处，就能自然夺取此人气运。然后在月圆之际，子夜时分，对着月亮，高举气运瓶，对准自己鼻孔，里头的气运便能如数被吸收。吸收他人气运后，便可以一帆风顺，所向无敌。”

鼠王顿了下，又道：“气运瓶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于我却没什么用处。但我完全可以用来与人类做交易。”

然后，鼠王便挑中了田镜，用灵魂换取下半辈子的飞黄腾达，田镜区区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清楚，出卖自己的灵魂意味着什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而鼠王也信守承诺，每次田镜身上气运快消失后，就来找鼠王，鼠王便会把夺运瓶给他，让他夺取他人气运，成功后，再把瓶子还给他。但每找鼠王一次，鼠王就会拿走他血亲的灵魂。

林逸连忙问：“田镜的血亲？是不是就是他的儿女？”

鼠王回答：“不错，田镜显达后，养了多个情妇，给他生了不少孩子。大都夭折，这些夭折的孩子灵魂，大多数都是送给我吃了。”不然他的修为也不会增长如此之快了。

林逸倒吸口气，骂道：“你行事如此阴毒，就不怕遭天谴？”

鼠王冷笑：“就算我走正道，也会经历天劫，据我所知，数千年来，千万上万个历劫的大仙，能成功历劫的不过凤毛麟角，其中不乏走正道的。哼，反正走正道也是死，走邪道也是死，何不就走邪道？反正都难逃一死！”

这回轮到林逸无语了。

但林逸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如果说田镜生那么多私生子，就是为了孝敬你。可他还有两个儿子，那你为什么不吃他们的灵魂？”

鼠王回答：“你说的是田园和田想吧？主要是我后来才知道，越恶毒的灵魂，越能增长我的功力。而人类的寿命，也可以成为我的大补之物。所以我告诉田镜，想要心想事成，可以用寿命来换取。于是，我给了田镜我鼠族的特殊宝物，只要吹响喇叭，我便能接收信息。嘿嘿，反正田镜已足够大奸大恶了，我本来准备吞噬他的灵魂，却发现田镜不知何时居然消失不见，我动用整个鼠族力量，竟然也没能找到他。我还以为他不想与我做交易呢，直到他儿子田想忽然联系我，说愿意拿三十年寿命换取几条人类性命，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鼠王神色带着浓浓怨念：“然后，我让这对父子给坑了。不但被人类盯上，还让阴间给盯上了，那天晚上，我损失惨重。整个鼠族精英，伤亡过半。虽然有元王珠加持，族中无鼠敢质疑我，但我心里依然不是滋味。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把田镜父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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