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你真有魅力,我刚才趁你录节目谈了个赞助,孙悦你知道吧,新晋顶流。”
“我知道啊。”
晚风吹乱了叶秋生的头发,凌乱的秀发遮了她半张脸,她用手顺了顺。
顾见深笑着把她的头发卡在耳后,“她新戏里有场结婚的戏,这是个古装,女主设定是蒙古族的,她可以穿东曦的服装。”
蒙古族的没有大改,就是非常原滋原味的服饰,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叶秋生孩子气的笑了出来,“那太好啦。”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顾见深小声征求着她的意见。
叶秋生思索了一秒,商人重利,只衡量利弊。
就在思考的这一瞬间,顾见深以为她是默许了。
顾见深刚抱上去,都还没好好感受叶秋生在怀里的感觉,两臂刚把叶秋生圈住。
就有一个力道把他拉开,一拳就锤在了他脸上,他从头到尾都没看清人,就被打倒在地。
司行宴的拳头捏着嘎嘎作响,峻脸苍白,冰冷,眼神如刀。
在司行宴挥起拳头准备再落下去的时候。
“不要,司行宴!”
这一声算更彻底的把司行宴激怒了。
司行宴松开拳头,揉了揉手腕,神情冷漠面向叶秋生,嘴角轻蔑的笑。
“叶秋生,你也愿意他抱你。”
声音不愤怒,只是听着人心寒。
司行宴不过离叶秋生一米的距离,却站在了光影暗处,与暗夜协调,阴森可怖。
“司行宴,拥抱而已,你急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抱我?”
叶秋生本是心慌的,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反正理直气壮了。
司行宴冷笑两声,“当然,你很好,做得好。”
顾见深潇洒擦了嘴角的血,桀骜不驯的走到叶秋生旁边,把叶秋生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
面对着司行宴,字字说道,“秋生,你先走,我们有话说。”
这算什么。
司行宴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今天就是要打顾见深!
司行宴一拳对准了顾见深就不留情的落下。
谁知道叶秋生冲出来挡在了顾见深面前,把顾见深往后推。
那一拳大力的砸在了叶秋生肩膀上。
她算是知道那天打拳司行宴有多让着她了。
这一拳差点疼得她本能的哭出来。
“秋生!”
顾见深也没想到她能挡在他面前。
顾见深当即就给了司行宴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司行宴没有躲,挨了。
叶秋生抱着胳膊,艰难的转过身,看着顾见深打司行宴,声音微弱,“够了吧。”
眉心皱成了一团。
叶秋生觉得自己肩膀的痛,没有看见顾见深打司行宴痛。
她居然在替他痛?
司行宴一如当初那个少年,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比当年更加意气风发。
只是那如墨深的瞳孔,怎么也清亮不了了。
司行宴薄唇轻启,“秋秋,回家。”
叶秋生惊讶得红唇微张,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温润。
可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司行宴相处了。
于是不敢看他,看向了顾见深,扶在胳膊上的那只手一直在掐自己的胳膊。
“我想自己静静。”
顾见深一听,单手搂着叶秋生肩膀,手虚空放着,搂着她,慢悠悠的走着。
街灯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像一对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落在原地的司行宴,依旧在一棵老树下,没有灯光照到他,他身上背负着一片黑暗,白衬衣松开了几颗扣。
小臂肌肉明显,青蓝色的血管暴露无遗,定制西装裤显得笔挺,他永远是高贵的少爷。
司行宴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惊得叶秋生心尖一颤,好像打在了她心上一样。
叶秋生只身靠在车窗,眼神空洞。
她想起了第二次见司行宴的场景。
那是司爷爷过生前一天,请她到家里私下小聚。
那天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除了司行宴。
但好像没人想起来他一样,可是那么大一个大活人没在,怎么都装作不知道呢。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庆着生。
可是她没敢当众问。
爬到板凳上,趴外婆耳边,悄悄问,“大哥哥呢?”
问完去看外婆的眼睛。
外婆眼珠转一下,小小声的回答,“他不想吃饭吧,别问那么多,你是来给司爷爷过生的。”
叶秋生一看就知道外婆在说谎,轻轻推了下外婆,“你在骗秋生。”
外婆笑着,偏过身子,朝着叶秋生,“那秋生干嘛要问这个?”
叶秋生嗫嚅着,“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外婆觉得好笑的拍着叶秋生的背,“你才见过他一次,你知道什么啊。”
吃过饭大家都要给司爷爷切蛋糕的时候,司行宴依然没有出来。
叶秋生一直抬头向上看,走廊也没有。
“小秋生在看什么啊?”
司爷爷拉过板凳,让秋生挨着他坐。
叶秋生趁大家都不注意,没有向这边看来的时候,轻轻问司爷爷,“为什么大哥哥不给你过生呢?”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
司爷爷先是仰天慈祥的笑笑,抚了抚胡子,然后低下头,用着仅两个人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那我告诉秋生,大哥哥在院子后面训练,你如果你想看他,只能自己偷偷看下。”
叶秋生顽皮的扯了根司爷爷的胡子,司爷爷啧了一声,但依然笑着。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过生啊,爷爷,他不喜欢你吗。”
司爷爷顿了几秒,语气平和的说,“他得训练很努力,很努力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我庆生。”
当时叶秋生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才能给爷爷过生。
后来才知道,不是司行宴不喜欢爷爷,是他们不喜欢司行宴。
那天叶秋生偷偷去了楼梯间蹲着。
那里有大玻璃,可以看见后面的院子。
她看见一群人在揍司行宴,司行宴双手抱着头,双膝屈在怀里。
那些人动作多到,看不清是谁出的拳,又是谁踢一脚。
少年反抗不了,就死死缩成一团。
那群人打爽了,甩甩胳膊就走了,走之前还要补一脚。
少年嘴里鲜血直冒。
暴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他撑着地,很缓慢,每个动作都要停顿很久,先是坐起来,五官肿得让人辨不出模样。
然后鲜血淋漓的手扶着树子,笑着,一点点站起来,他一个人站在后院孤傲的笑。
活生生给当时的叶秋生看哭了。
司行宴一定不知道,有除了司家的人以外,见过他训练。
叶秋生见到过,到后来叶秋生每一次被打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天的司行宴。
她好想说,司行宴,这好痛的,你怎么笑得出。
电话铃声将叶秋生从回忆中唤醒。
“雪梨,不好意思,刚才出了点事情,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老板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看完了整个拍摄,和吴导也聊了下,宣传方案我们回去就可以做出来。”
雪梨的声音活力满满,她真的是个元气十足的少女。
叶秋生甚至有点羡慕这样的状态,明明雪梨还比她大一点。
“好啊,辛苦你们了。”
雪梨对着手机亲了两声,“么么老板。”
挂完电话后。
顾见深对着叶秋生,笑着伸出手去摸她的头。
叶秋生下意识往旁边一偏躲开了。
顾见深从来不恼,温柔笑笑,“秋生,你还真是要给你点利益,才能亲近。”
叶秋生自己也哂笑起来。
“是啊,顾总应该看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我唯利是图,你给的够多,我自然好言好语和你亲近。”
“哦?那司行宴给了多少?”
叶秋生沉默,感觉心也往下沉了几分,并不想作答,甚至不想再开口说话。
打开了车窗,将头搁在窗上,她觉得好累,是身心俱疲那种,身上的伤还没好几分,心又反复被扎了几刀。
冷风将她的小脸吹得冰凉,没有一丝血气,吸进身体的每一口冷气,都在把那些心事冻结。
顾见深只是侧脸观看,一半的光洒在他脸上,浓密的睫毛衬着眼神深邃,他拇指用力掐在了扳指上。
到了酒店,顾见深非要陪叶秋生。
叶秋生堵在门口,一手攀在门框上。
“你和司行宴没事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放在现代,这多可笑啊,何况他们本来好好的。
顾见深和她相视而立,想将手按在叶秋生手上,叶秋生一个激灵放下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顾见深笑。
“秋生你放心,我跟他认识,比你跟他长。”
叶秋生点了点头,这确实。
“那抱歉顾总,你早点休息吧。”
不等顾见深回答,叶秋生就转身把门关上。
顾见深隔着门大喊,“晚安秋生。”
叶秋生没听见。
叶秋生先是去阳台转了圈,一看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劳斯莱斯。
这个酒店旁边的马路是不允许停车的,所以街道很空旷。
那辆劳斯莱斯格外显眼。
谁能拿京城大少什么办法呢。
曾经在司家都上不了桌吃饭的人。
现在成了整个京城的大少爷。
叶秋生本来心烦意乱的把窗帘拉上了。
去洗了个澡回来反而唰了把窗帘拉开,躺在了客厅阳台上。
司行宴在车里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唇角向上。
但是这点无缘无故的甜蜜,无法弥补今天的苦涩。
他拿出手机发了句。
「月亮真好看。」
对面没有回他。
他又补了句。
「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看月亮的。」
手机就打开摊在手心里的叶秋生怎么会没看见这些。
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
「晚安秋秋。」
如果她的心还是以前的湖,那这几句话就像几颗石头被人掷入湖中,湖面泛起涟漪,石沉湖底。
可她现在的心是已经结了冰的湖,这几颗石头落下,硬是要砸了一个小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