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唐少安找来了秋生谈话。
秋生敲门走进去之后,唐少安有些迟钝的缓缓抬头,阴郁之色难掩,虽不如前,但是威严还在。
「秋生,那天的事,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抱歉,毕竟门是我开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唐少安的女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玩?他把这一切归结于她在胡闹嘛。
「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做事不够沉稳,才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秋生自顾自的拿了把椅子坐在唐少安附近,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和他们的关系一样。
他们坐在阳台上,往远处眺望,几乎能俯视大半个锋都,因为庄园的位置很高,而唐少安的住处几乎是锋都最高的地方。
「司行宴,就是那天,你在医院等的人是吧?」
「嗯。」
叶秋生点头回应着,她并不想主动去找话题,更不想去解释什么,这件事的受害者是她,不该她再费力去收拾这些烂摊子。
「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喜欢他嘛?」
「他不是锋都人。」
叶秋生与唐少安目光交汇,在浓稠的夜色中显得真诚和坦白。
答非所问的时候,往往就是答案。
唐少安轻声笑了下,「可万一他的志向在锋都呢?」
叶秋生不知道司行宴和唐少安谈了些什么,但目前看来,唐少安并不反感他,甚至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依然能得到唐少安的赏识。
「您什么意思?」
「喜欢的话,可千万别把人给放走喽。」
叶秋生到离开他房间的时候都没想明白他说的一些话。
牧行野是他抚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怎么舍得放下牧行野,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又如何给牧行野一个交代。
司行宴连着几日天天上门来,叶秋生次次的拒绝了和他见面。
本这样僵硬的关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有天叶秋生和公司负责人谈公司运营的事,刚聊没多久,负责人就临时有急事出去了。
万万没想到,包间里还有个小隔间,一扇门拉开,司行宴的身影出现。
叶秋生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心头思绪百转千回,还是决定站起来去开门,结果大门不知道被谁给锁上了,明明刚才负责人出去的时候,这个门还好好的。
叶秋生用力拍了两下门,再踢了一跤,她知道她是没办法的,但是心里气不过。
司行宴正好整以暇,饶有兴趣的坐在座位上看她做困兽之斗。
「司行宴,你还爱玩这种把戏吗?逼人就范,这就是你们生意人做事的方法对嘛。」
她把这形容为一场生意,在她看来,她想不明白司行宴到底是为什么。
「先别气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他故意忽视掉她显而易见的怒火,平静的端起酒杯啜一口。
心中的闷气下不去,叶秋生也没办法找他算账,毕竟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点明显,从包里摸出手机以后,看见消失的信号,她再也崩不住了。
「司行宴!信号屏蔽器你都用上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我欠你什么吗?」
她简直就想冲上去骂他,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必动气,他们之间需要沟通。
她一直都知道司行宴富于心机,在商场上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她以前仰慕他的手段他的杀伐决断。
直到他算计到她头上了,她才知道这是何种滋味,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任何一种受珍视的感情,都被期待是纯洁而真挚的,容不了一点污
点,特别是你喜欢对方的时候你就会无比介意任何事情。
「我没有说你欠我什么,只是你一直不见我,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总会有办法,可是最简单的办法你不接受,我只有出此下策。」
他此刻语气从容不迫,对比之下叶秋生像个浑身竖刺的小刺猬。
她知道跟他是说不通的,他们的世界和思维方式根本是不一样的。
叶秋生坐下也端起酒杯猛了一口,高度酒精顺着舌尖往下一路点火,难以下咽。
叶秋生正愣着生闷气呢,突然眼前出现一抹暗影,抬头才发现,这个人已经坐到了她的椅子把手上。
他弯腰贴近她,叶秋生往后仰,直到退无可退才说,「你离我这么仅做什么,在旁边一样能说话,别在我面前挡我的空气。」
他几不可闻的笑了声。
「不是让你吃东西吗?喝什么酒。」
「那你让开。」叶秋生不耐烦的一挥手,却不小心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了,所幸力道不到,但是听见声响后叶秋生自己都吓一跳。
这不就跟一巴掌拍到了老虎屁股上是一样的吗。
她闪烁着无辜的大眼别开视线,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还手,心情才微微平复。
他只是状若平常般的摸了下脸颊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这小手打人跟挠痒痒一样。」
他看她慌张的样子,吓得来不敢动,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他拿起筷子,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着,「还知道害怕,出手的时候感觉毫无顾忌嘛。」
叶秋生这才觉得自己是被惯坏了,说动手就动手,导致现在失了分寸。
可是这下也让她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男人都好面子,打脸是最伤人的方式,何况司行宴这样身处高位的人怎么忍得了这种事,不说他了,谁要敢给她一巴掌,她都把对方头打掉。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兜那么大一圈,还有就是别骗我,无论哪种欺骗我都接受不了。」
「嗯,所以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是吧?」
司行宴的竣脸离她不过两三寸,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的上方,空间逼仄,目光相接,空气都变得暧昧。
「你说你的。」
他满意的往后退了几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你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们下个月直接结婚,不用订婚了。」
叶秋生刚夹起来虾子,闻言手一抖,虾直接从筷子缝隙中滑落。
「什么意思,他同意了,我还没同意呢。」
司行宴圈住她的上半身,动作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想拒绝吗?秋生,你该知道我的心意。」
明明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可叶秋生的脸红得和那煮熟的虾子别无二致,那股燥热和娇羞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难道真如他所说,她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嘛。
她嗫嚅着不自然的回到,「我其实不太明白,你好好说。」
周围空气突然流通,那股凝结在她身旁的暧昧因子渐渐消散,司行宴从一侧单膝跪下。
叶秋生的第一反应是想扶他起来。
这个动作一做出,两个同时笑了起来。
「你别,你好好坐着,你这样好像我们在结拜一样。」
司行宴摆脱掉叶秋生纠缠着的手,叶秋生惴惴不安的坐会了原位,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秋生,我答应过叶如闻要保护你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太长,有太多事会发现,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些意外,但我十分害怕,所以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
就是,我们结婚吧,我守你一辈子。」
叶秋生震惊的捂住自己张大的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听见了些什么,大脑一瞬间宕机,眼泪是当即就流了下来。
她想她是真的没有出息,三言两语就能哄得泪流满面。
「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这个?」
想起前几天他还把她关在换衣间里,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脱了衣服,那么尴尬的场景竟然是因为他不想让她跟牧行野订婚。
司行宴的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让唐少安同意的,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你竟然能让他改变让我嫁给牧行野的想法。」
他眼眸一弯,笑起来颇有几分无奈。
「那我可不可以先起来呢?」
叶秋生脸色更红,心跳加速,半推半就的说着,「你想起来那就起来吧。」
司行宴利落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拆穿她,「是你同意的,你可别反悔。」
他揉揉她的脑袋只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我跟他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嘛。」
华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气得摔东西,满屋子能摔的基本上都被她摔了.
佣人们也是好多年不见她生过这样的气了,一副想劝不敢劝的样子。
叶秋生来时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她笑着走进去,视线逡巡着地上的碎渣,「夫人这是在气什么,小心东西摔碎了割坏你的手。」
「你装什么装,你父亲又不在这儿。」
华愠一看到这张脸就火冒三丈,她真的,像极了那个女人,当年为什么就心软留下了这么一个祸害子啊。
叶秋生毫不见外的自己坐在了床前的小沙发上,华愠背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了神色却不愿和她坐在一块儿,自己坐到了化妆桌前。
这个房间很大就是不见什么男士物品,看来唐少安真是一次都没来过啊,这也是叶秋生能勉强接受唐少安的原因。
「你来做什么?你就不怕进来了,出去连个全尸都剩不下。」
狠毒的人果然连说话都是狠毒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活的怎么样,结果也不怎么样,华愠,你都活成这个样子了,你到底怎么活得下去啊。」
心爱的男人娶了她,但不碰她,她得不到心也得不到人,得这么孤独一辈子。
没有亲生骨肉,全心全意抚养张大的孩子却把她视为仇敌。
现在权利也被削弱了一大半,唐少安人还在,她就翻不出花样来,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活个什么劲儿。
华愠冷笑道,「叶秋生,你不会是来劝我自杀的吧?这么低劣的手段现在也用嘛。」
叶秋生在她房间了走了一圈,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杯咖啡喝,「自杀才是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就该活着,就该长命百岁,好好的看着这下来都会发生什么。」
「你不杀我?」
叶秋生抬眼凛冽的攫住她,「不杀,生不如死,才最好玩。」
华愠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有想到叶秋生是这样想的,她还一直纳闷叶秋生为什么不动手,还以为这个女娃娃就是个软心肠的,办不了事。
原来不是什么善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