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陈然梳洗好后上床睡觉。
他睡在内室,听到外屋的芸姜蹑手蹑脚的搬来自己的被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芸姜似乎已经钻进被窝,她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亦或者不想打扰到陈然,连呼吸声都在小心翼翼的压制。
陈然觉得有些好笑,道:“芸姜。”
“嗯?”
“你四五息的时间才呼吸一次,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我我不好意思怕打扰到公子。”
“那你睡觉的时候会放屁磨牙吗?”
芸姜愣了一下,轻声道:“我我不会我也不知道。”
“你睡觉的时候也会发出呼吸声,说不定还会放屁磨牙打呼噜。现在这么小声又有什么用?”
芸姜听到这里,呼吸声更小了,心中也暗暗开始担心自己睡觉时时真的会放屁打呼。
陈然见到芸姜更加压抑自己的呼吸了,叹口气,轻声道:“我来教你一种呼吸之法吧。这个学成之后当可改变体质,或许以后也能掌握一些自保之术。”
“嗯。”芸姜轻轻应了一声。
“你跟着我做,先把脑子放空,需空明清澈,不着外物。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
当下,陈然把易筋经中最基础最浅显的呼吸之术一句一句传给芸姜。
易筋经这本功法,相传是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实际上是源自道教,达摩在其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然后再由历代高僧补充完善。
其中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和初唐时期的开国功勋李靖两人对易筋经的补充和注解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说,易筋经虽然是少林寺的镇派之宝,实际上其中还参杂了一些道教的理念。两者互济,缺一不可。
除了陈然这种挂比以外,正常修习易筋经,需要极高深的内力作为基础,不然根本无法修习,且极容易走火入魔。
但是陈然从中易筋经中挑出了一些偏道教的口诀,再和归一刀法所蕴含的内力口诀印证,倒也能形成一套强身健体的呼吸之法。
他此时佛道双修,又精通易筋经内力,对脉络的理解极为深刻,总结出一套呼吸之法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芸姜依照陈然的指导开始尝试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开始思虑如潮,极难静心。但是呼吸良久后,便开始感觉到心神俱定,似乎有一种东西顺着自己的毛孔进入的身体,只觉得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沉淀在自己的丹田中。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在公子的房间,果然好有安全感。’
芸姜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彻底放心入睡的感觉,渐渐安定下来,进入梦乡
韩府中,韩青樱的卧室内。
韩青樱正在纸上统计着她明日负责的区域中有多少个武林世界和帮派,又有多少个跟龙泉山庄有瓜葛。
明天就要开始调查了,韩青樱要做足功课。
而韩兴豪和韩夫人看着韩青樱崭新的腰牌,心情无比激动。
按察使司判官,这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官职,自己家的女儿十六岁就做到了。
这个虽然也是正七品,但是绝不是洛阳府的推官能比的,接触到的案子都不一样,当然奖励和进阶也会不一样。
两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因为韩青樱杀掉了太行山的巨盗张庆安。
太行山巨盗作为天下四大寇,算得上是黑道中的顶尖组织了。韩青樱杀掉张庆安,其难度相当于杀掉了一个江湖上中等门派的掌门。这份功劳,绝对值一个按察使司判官。
只是,韩兴豪夫妇两人都知道自己女儿的实力,要说真的是她干的,心中却都是十分疑惑。
“女儿,到底是谁杀的张庆安,让你领了功劳?”韩夫人再次问道。
韩青樱正在默默思索着,很不满父母打扰她思考案情,摆摆手道:“我都说了嘛,是表哥杀的,你们又都不信。”
夫妻俩对望一眼,一起摇摇头。比起陈然杀死了张庆安,他们还不如相信是韩青樱杀的。
不过他们心中已经暗暗有了想法,说不定是老君山的玄灵道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然后将功劳算在女儿的头上。
毕竟自己女儿作为他最小的一个弟子,是十分疼爱的,或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越想越觉得合理,认为这便是唯一的真相。
不过不管怎么说,女儿的起点已经是他们所见过的最高的了。
韩家作为商贾世家,以开客栈为生。但是要想开好客栈,就必须身负武艺,才能应付好来客栈闹事的人。因此他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世家,而韩青樱是他们家族中最有天赋和前途的后辈,也是他们所有的荣耀。
但是现在女儿的起点如此之高,他们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了。说不定韩家会在他们手上,脱离商贾的身份,在公门和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
两个人抚摸着韩青樱的腰牌,就像是在抚摸着韩家辉煌的未来。
韩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的上官是谁?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银子,有作为见面礼交给这位大人吗?”
韩青樱想了下,道:“他叫何庆尧。我给了,可他不要。还说他不是收受贿赂之人。”
两个人对望一眼,心想天下竟有如此廉洁的官员,实在是难能可贵。
“对了,这次升职,衙门里不应该有奖赏吗?一些增强内力的药草什么的,我听人说,按察使司的药材,都是朝廷直接提供的,珍贵无比。”韩夫人又问道。
“东西和金子我都给表哥了,这一次他出力最大,理当获得那些东西。”韩青樱一边默默地绘制明天的办案路线,一边随口说道。
“啊?”韩夫人原本喜悦的表情顿时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把东西全部给了陈家那个臭小子。
“你”韩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女儿此刻身份尊贵,她也不敢大吼大叫了,强忍住怒气问道:“你不会把功劳也全算在他身上了吧?他有得了什么官职?”
韩青樱摇了摇头,道:“没有,何大人说他没有去过论剑堂,因此无法做官,只是我的帮闲而已。”
韩夫人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心中愠怒。帮闲,帮闲,两个孤男寡女,天天凑在一起,又帮又闲,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丑事来。
她斟酌着语言,还要再说,却见女儿站起身来,将手指向门口,下逐客令道:“嗨呀,你们快走吧。我明天还要办案呢。不要打扰我了。”
韩夫人没奈何,只好拉着丈夫一起出来。
再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韩夫人冷冷道:“我看陈然这只癞蛤蟆算是死死的巴结住我们家青樱了。”
韩兴豪嗫喏道:“我觉得陈然这孩子也还算不错,青樱又喜欢。而且实在也是知根知底,不然就促成这门亲事算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韩夫人斩钉截铁道:“我们青樱,要么招人入赘,永远陪在我身边,光大韩家。要么就和那些世家大族联姻,互惠互助。要是和陈然这小子,岂不是浪费了青儿这样一身的才华?”
韩兴豪一向惧内,也不敢和妇人争辩,只轻声道:“夫人说的也是。”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要么威逼,要么利诱,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陈然那小子知难而退,打消对我们青儿的想法。”韩夫人对丈夫下命令道。
韩兴豪微微叹口气,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