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娃的工夫,汪氏把昨个祠堂的事情讲给董梅听。
“你叔讲了,待你出了月子,就去祠堂把孩子的大名上了族谱,往后你就是独立的一脉了,跟那边彻底分开了。”汪氏道。
“以前我想着大不了招婿,实在不行,我就是把家给捐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现在好了,你有儿子了,他能顶门立户的。”柱子紧紧地抓着汪氏的手,“你叔说了,他将来定是当大官儿的。”
李勇确实这么跟她说的,董梅的这个小儿子是个有福气有担当的,将来定是有大前途的。
当官儿?
是啊,在这儿只有当官儿才算是有出息。
那咱就朝那边努努力呗。
洗三是个大吉之礼,仪式感是非常强的。董梅哪里知道这些,本来她想着请汪氏帮忙,象征性的洗一下得了。
“我如今是你妈,我就要帮你操办好这些,你只管静心坐月子。”汪氏道,“小户人家洗三确实没那么讲究,但咱家不一样。”
“柱哥儿可不是一般娃。”汪氏笑道,“你三姐怪会取名儿,你就是家里的梁柱子,对不?”
“嗯……”正犯困的柱哥儿被汪氏逗得来了劲,“嗯嗯”跟着唱起来。惹得汪氏乐呵呵,“瞧瞧,柱哥儿能听懂我说话嘞。”
董梅半躺着,傻呵呵直摇头,汪氏爱屋及乌到了极点。
洗三必须得请收生婆婆来主持,别人不可代劳。按理说是秦婆,但那日接生的是孙婆子,汪氏正犯愁时,却听董梅道:“那就请她两一起主持,我儿子也得了福了。”
“行,这样也好,还没哪家阔气得请两个婆婆主持呢。”汪氏赞同道。
亲近之人都得到场,给新生儿送福。
敬庭送于氏过来,大包小包的装了一马车,小孩子的衣物她是老早就备好了,小棉被,小褥子,小玩具等。
“嫂子,太多了吧,他还用不到呀。”董梅瞧着衣服能穿到四五岁去了。
“留着大点用。”于氏道,“志宏跟我讲的时候,我吓得魂都丢了。真是命大,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听说我要来看你和孩子,各大掌柜都给带了礼。”于氏着敬庭把那些礼盒送了进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带来,他们可都是硬塞我马车里的。”
“无事,你帮着带来了,省得人家跑一趟,都挺忙的。”
“就是,您瞧婶子这胸怀。”敬庭忍不住打趣汪氏,“婶子,您不知道,我娘叨叨了一路,生怕自个多管了闲事。”
都是生意上往来的人情,往后是要还的。这样的人情何尝不是生意上的润滑剂?
得空,于氏赶忙把毛衣的情况说了下。
据鑫泰货栈反馈的情况,第一批毛衣已经运往京都,初步打开了销路。不管是小件的围巾袜子手套,还是大件的毛衣,非常抢手。
“张师傅今个送礼时跟我讲了两句,多少都能卖出去。特别是大件的毛衣,他们已经开始接受预定。”于氏道,“另外,咱的精品毛衣更是抢手,越精细越好。”
“他还说好些事要当面跟你说呢,估摸着他忍不了几天要来看你。”
“婶子费心了,最近交上去的毛衣,到时候你再清点一下。”董梅道,“月子里我怕是顾不了那些了。”
“放心吧。”
“姑姑来了。”青禾在外头喊道,最近几个孩子跟金娇特别亲近,真不愧是亲姑姑。
金娇一进屋,既高兴又难过,“大嫂,幸好老天爷保佑,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我大哥啊。”她红着眼睛,忍着泪不让掉下来。
罗氏那样,她夹在中间真是太难了,原先还想着要是两边能和好,她也高兴。现在看来,她娘对她大哥大嫂是真的恨之入骨,无法融合了。
“大嫂,我给您赔不是了。”金娇拭泪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董梅道,“赶紧过来瞧瞧你的小侄子吧。”
“柱子,这是姑姑。”
“柱子?”金娇一听傻眼了,这不像是董梅取的名字啊。
“这是他三姐起的名儿,我都没法子改了。”董梅也忍不住笑起来,“咱可不是一般的柱子哟。”
“大名李元良。”董梅道,男孩起名都得按照族谱上的辈分走,他是元字辈的,既然是顶梁柱,那就叫元粱。董梅想来想去,就把“梁”改成“良”。问过秋菊,她也觉得元良不错,有大善至德之意,挺好。
“李元良,这名儿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俺侄儿将来定是大人物。”金娇也高兴起来,忘了娘家那茬儿。
说话间,洗三仪式开始了。
这个仪式在前世的时代,已经慢慢淡化了简化了。大部分的小孩就在医院请护士洗个澡,就完事了。可是对于古人而言,这个仪式是非常重要的。
一来通过仪式为孩子祈祥求福,二来也是给孩子洗去身上的污秽。
董梅全程看了个仔细,简言之就是祭拜神灵,添盆送福,即在澡盆里添东西祈福,添钱币、桂圆、枣子等。然后秦婆和孙婆子给孩子洗澡,一边洗一边唱。
孙婆子是第一次当主持,她非常认真地跟着秦婆做。得知被请来当董梅儿子的洗三主持,她乐得整晚睡不着觉。
董梅这么看重她,是她没有想到的。
孙婆子也送了份心意来,她拿了袋子小米,嘱咐青莲熬粥给董梅喝。为此董梅特意谢过孙婆子,“婶子,那小米最是养胃,我可稀罕了。”
“稀罕什么,都是地里不值钱的东西。”孙婆子有些不好意思,“还不如你教我们做的梅干菜值钱。”
“哪儿的话,原汁原味的东西最是有营养。”董梅打趣道,“偷偷跟您说吧,那梅干菜也就是哄哄城里那些不懂的人罢了。”
孙婆子听完捂着嘴巴笑,这梅娘甚是有趣,都四个孩子的娘了,自个倒像个孩子。
洗完澡后给孩子打扮打扮,穿上新衣,接受亲人们福礼。
整个仪式中,气氛祥和又庄重。好奇的是,柱子全程都没有哭,一会儿闭眼享受的样子,一会半睁眼瞧瞧大家。
“真是好孩子。”汪氏乐呵呵地把柱子放入被窝,随手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观音坠子,纯金的,用红绳串了挂在柱子脖子上。
“妈,这太贵重了。”董梅道。
“贵重什么,这可是我亲外孙。”汪氏道,“这些都不能表全我的心呐。”
其他人送了什么银手镯,还有脚上戴的镯子,长命锁等,看着这些礼物,董梅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大家都不富裕,怎能这么破费。
从某种情感上来说,她们高兴是因为她生的是儿子,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都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她也只好纳了礼,日后变个法子还回去罢了。
还是芸娘的礼物最称心了。
“哇,柱子戴上芸姨的虎头帽,可威风了。”董梅又拿起虎头鞋子,针脚细腻,做工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