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一个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吓得大妮一蹦三尺高。见到董梅的李元珍也有些慌张,不过想起来她娘说过,她不过是个孩子,在这儿玩耍没人能拿她怎样。
实在有人问起,就说自己好奇罢了。
“我……我……”大妮结结巴巴,她是认识董梅的,也知道这毛衣就是董梅的。
“你娘教你那么做的?”董梅厉声问道。
大妮比元珍小个两三岁,在家也是不招人疼的,自然没有元珍的定力。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双手不停搓着自个的衣角。
李元珍见状,忙道:“我们就在玩,什么都没做。”说完拉着大妮跑开了。
“梅娘来了。”一织妇抬眼瞧见了娘俩。
董梅的到来,无疑给了大家莫大的鼓舞。
为了提高效率,董梅还是建议大家聚在一起,这不芸娘才把人都召集到一起。
“咱们的毛衣在京都可是家喻户晓了,都不够卖的。”董梅道,“大家加加紧,过年的时候我给大家向大东家申请个大红包。”
“那感情好!”
“不过,这红包的份额得按照你们各自的毛衣品质以及数量来定哦。”董梅一边逗着小四,一边道,“总之,织得又快又好的奖励得越多。”
这时大家都看向马寡妇,她是这组人里织得最好的。也许是大家有意排斥她,在大谷场上几乎没人跟她聊天。
起初她拿了毛线就回家织去,但自从刘氏发现得不到她的半个工钱后,就各种刁难她。虽然她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刘氏的指桑骂槐很是影响她的效率。
她想了想还是跟大家聚在一起。每次结算工钱,马寡妇都是头一份。
此时她正在织的就是董梅准备拍卖的精品毛衣。
董梅起身站在马寡妇跟前看了一会,开口道,“人都说心灵手巧,我看马嫂子定有一颗心七窍玲珑心呐。”
突然被夸奖的马寡妇咧咧嘴,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定定神,“想不到你会夸我。”
她知道,董梅跟芸娘要好。她抢了芸娘的男人,董梅该嫌弃她才是。
她不知道的是,由于她的抢攻,才能让芸娘彻底摆脱了李成武。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得感激她才是。
马寡妇在李家的日子还算舒坦。听说刘氏被她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原先刘氏不管她们母子几人的饭菜,没关系啊,她自个动手,吃的更好。饭是干的,菜里油光油光的。就连李成武都跟着吃了几天油滋滋的饭菜。气得刘氏把米粮油盐什么的都锁了起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当初芸娘就是那软的,现在的马寡妇就是那横的。
马寡妇提着菜刀,砍了粮仓的门板子,卸了橱柜的门柱子。额头一侧的一绺头发差不多挡住了她的半边脸,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显得凶狠无比。
刘氏吓得不敢上前,她的小儿子更是一旁说道:“嫂子,您要吃什么尽管取。”
李成武也乐得不出面,躲在自个房间等着吃干饭。
此后,刘氏只得给她们娘几个留饭,否则她损失更大。
刘氏不是没想过分家,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一半儿的家产分给马寡妇。
“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这点相信大家都知道。”董梅在织妇们中间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陈招娣身边。
“刚才,我见两孩子在树下咬耳朵。”董梅看着陈招娣,发现她手明显顿了一下。
“大妮在这里转了一圈,特别观察了马嫂子手里的毛衣,然后偷偷告诉了元珍。”董梅盯得陈招娣手都有些抖了,“大妮说,要是她娘织的那样,直接叫她娘教给元珍她娘。”
“我,我不会的。”陈招娣急忙道。
其实那两孩子天天在这附近玩,别人没在意,芸娘是留意过的。逗留时间长了她会驱逐离开,但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你不会吃里扒外吧?”有人质问道。
“怎么会。”陈招娣急赤白脸的。
“元珍说——她娘给了大妮娘工钱……”董梅一字一句道,语气缓慢得让陈招娣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色慌张的程度上升了好几度。
“什么?”妇人们尖叫起来,“你真是个黑心货!”
陈招娣近旁的几个妇人气得站起身来,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起来,陈招娣一个劲儿往后躲,“我……我没有。”
她心虚地辩解着。
其实董梅不过是诈她一诈。
那天在慧娘的布铺子她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布铺老板娘就说赵家请了不少织妇,而钱氏跟前仅有四五个织妇。若是为了这几个织妇,赵氏犯不着找钱氏。
唯一的原因就是,把钱氏当成眼线,想着法儿从她们这边偷些新的样式。
“那要不把你女儿叫来问问清楚?”董梅冷着脸道,“刚才她可是得了元珍一大块点心。”
“怪不得大妮每次过来的时候,嘴里都嚼着什么。原来是个小叛徒!”
“真是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
董梅还了解到,陈招娣所有的工钱都得上交她婆婆。想必她不会白白帮助钱氏,本就是塑料姐妹情。那钱氏给她的好处费定然就成了自个的私房钱了。
陈招娣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慌乱地搅动着毛线,断断续续道:“我……我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没有大碍的。”
“没有大碍?”董梅反问道,“大妮每日前来,你是知道她的意图的。她刚才把马嫂子织得图样说得可仔细,连怎么绕线都说得清清楚楚。”
“若是没有你的知会,大概孩子是不会瞧这么仔细的。”董梅沉声道,“你走吧,我这里留不得你这样的。”
“梅娘,我真没有……”陈招娣真的慌了神,其实她不是担心丢了董梅这边的活,而是担心她婆婆知道了此事,真会拿棍子打死她不可。
“芸娘,给她结算一下。”董梅走到芸娘身边,接过芸娘手里的小四。
妇人们都愤愤不平起来,“梅娘,这种人怎还给工钱?应该罚她才对。吃里扒外的烂货,帮着别人损了我们多少生意。”
“就是,咱不拉她去见官已是仁慈的了,至少该关关几天祠堂。”
陈招娣她是引起了公愤,妇人们指着她的脸骂个不停,就差往她脸上吐口水了。
要说陈招娣就是属于“欠”的那种人。
好好的差事,她硬是要出点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