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事儿。
“干娘,这个以后再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活法。”
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招不来女婿又有什么关系,立户不立户也无所谓,无非就是舍点财,就当做了善事。
见拗不过董梅的意,汪氏只好放人离开了。
接下来这段时日,下沟村忙翻了天,男女老少没一个闲着的,都在为过冬准备着。
这事儿不知怎的传到了曾泰大人的耳朵里。
他专程来到迎客酒楼,却见王掌柜和黄胖子正吵得不可开交。黄胖子脸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王掌柜则是一边陪着笑。
见曾泰到来,老黄都忘了行礼,“曾大人,您给评评理。”
“董老板的女儿来这里做工,他竟然瞒着我!”黄来福气急道,“好歹我还跟董老板做着生意。”
今儿有客人去福临酒楼吃饭,都聊着对面的迎客酒楼有位小账房先生,一打听才得知姐俩来镇子上工许久了。
这下可把黄来福气得蹭蹭地跑来兴师问罪。
“您说,他王掌柜是不是太贼了?”
王德才脸抽抽,忙躬身解释道:“曾大人,您说这……唉!”
“曾大人,他那已经有个得力的账房先生。董老板吩咐我,帮着这两丫头找些账本历练历练,别的就不要叨扰她俩了。再说两孩子只做半日工,下半日回家看账本。”王德才委实觉得被冤枉了,“我真没故意瞒他。”
“你就是有意的!”
曾泰笑着朝里走,“叫丫头来评评。”
“这笔账记错地方了。”柜台后面的小人儿,指着账本一错处道,“支出项有日耗、月耗、季耗或者年耗。每一笔都不能记岔了。这关乎到成本核算的。”
秦冬松撇过头定睛一看,还真是记岔了,“先生,我下回一定注意。”态度非常诚恳。
三人就这么看着小先生大徒弟专注于手里的账簿。
此时店里还没客人,厅里仅有几个伙计忙着整理桌椅。
见青柳发觉了他们,他们才上前说话。
“丫头,这是你的大弟子?”曾泰柔声问道。
青柳看了眼秦冬松,抿嘴一笑,“算是吧。”秦冬松不好意思挠挠头,咧着嘴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他认了青柳当师傅,也确实打心眼里服她,但是被说成是丫头的徒弟,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先生是不论大小的,能着为之。”曾泰看了眼脸红的秦冬松,“你能当她的徒弟,受益不浅啊。”
“可不?”黄来福抢着道,“就连我那做了一辈子的账房老先生,都不见得有这丫头的能耐。”
“听见没,可得好好学。”王德才拍了一下外甥的手,这机会难得,入了冬她俩就不来了,往后也不会像这样日日在一起,手把手教。
“这话可担不起。”青柳朝黄来福行了一礼,“黄掌柜,您那位老先生可是厉害得很。我娘说过,人的阅历是没办法学的。老先生做了一辈子的账房,自有丰富的经验。我不过是在某些地方讨巧罢了。”
“这孩子,还谦虚起来了。”黄来福语气温厚,“丫头,你来这么久,也不去我那坐坐,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怎么会呢?”青柳道,“您今个不来,我也要去找您的。”
“哦?”黄来福朝大家看了看,“可是有事?”
青柳点点头,“还麻烦您给递个话,我能不能在老先生手底下打个下手?”
“有何不可?”黄来福笑道,他的酒楼他说了算。
“您可别替他应了。”青柳正色道,“我是想学艺的,一定不能勉强。他要不嫌弃的话,我还想拜他为师呢。”
姐俩在镇子上工一月有余了,董梅也根据她俩的状况做了调整。还是觉得姐俩得跟本地的账房先生学一阵子,然后再融汇她所教的现代财会知识,二者结合,才能更好地处理当下账房这块工作。
“行,那回头我问问。”黄来福应道。
“你俩的事情说完了的话,我要找丫头说点事。”曾泰瞧了瞧二位掌柜。
“说完了,说完了。”
“那去楼上雅间吧。”王德才说着伸出手,领着曾大人和青柳去了楼上。
麻溜的伙计立马摆上了茶点,轻轻地关上门。
见青柳一直站着,曾泰探头道:“丫头,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别拘礼。坐吧。”
青柳这才坐下,问道:“大人找我有事?”还没到饭点,他又是独自来的,以往都是三人同行。
“我听说你们村在做一些防灾的措施?”曾泰把点心盘子都挪到她面前,示意她拿着吃。
她也不客气,抓了块绿豆糕,往嘴里塞。
“我娘说,天灾是没办法预测的,但是我们可以提早做好应对准备。这样灾难来临的时候,就不至于被动丧命了。”
确实如此,衙门里也有惯常的预防,只不过是备点粮,备点棉衣罢了。那都是按照朝廷的标准配备的,数量少得可怜,真有大灾,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一听说下沟村发动全村里,一起为雪灾做预防,而且考虑得非常周到。
青柳见他凝神思索的样子,方道:“我娘说,要发动群众的力量。”
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惧于圣人矣。
“说得太好了!”曾泰激动得起身来回念叨“众力强大”。地处偏远的梧田镇,乃至附近郡县,若全然依赖朝廷支援,就如往年一样,效果甚微。
若是发动老百姓自个的防范作为,那将能大大改善往年的局面。不冻死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丫头啊,你能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么?”
青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我只知道,我们祠堂开会的时候,我娘急着赶去跟大伙说了些事儿。具体我不太清楚。”
“不过,这事儿的起因我倒是知道。”青柳想起来那日,顾老头说的一句话。
有钱没粮也是白搭。
还说要是曾大人想不到屯粮这事,那他干脆回家抱孩子去。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学给曾泰听。
曾泰想起顾老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见青柳闪躲的眸光,笑道:“那老头是不是说了我坏话?”
“你们既认识,那下次见着他您自个问就是了。”她才不上当呢。
“要不回头我问问我娘,再告诉您?”
“不必了,这是大事,一两句是说不清楚的。”曾泰摇摇头,“不过,我得请你帮我带个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