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珍用力甩开手臂,愤恨恨地瞪着王氏,她这是故意的!
她拔腿跑进房间。
而见到这一幕的罗氏,也转身进来灶屋。
王氏心里冷哼一声,看来今个她婆婆是不管这事了。也是,那钱也不在她兜里,她犯得着顶这事么。
“元海娘,做饭呢。”
那几个妇人瞧了瞧院子,先过来跟王氏打个招呼,她们知道,王氏在董梅那管着事,权利可不小呢。
昨个晚上她们就听说了,董梅给每个织妇都发了红包,那红包的大小是按照一个月的工钱来算的,也就是说,每个织妇多拿了一个月的工钱。
那可是白白多得了一个月的工钱啊。
而钱氏这儿不但欠了她们当初允诺的多出两成的工钱,更别说什么红包了。
“元海娘,我们真是悔死了。”一妇人上前搭讪,“还是梅娘那爽利,不但工钱及时,听说还给你们发了个大红包。”
“唉!”
“是啊,天底下哪有比梅娘爽利的人呐。”王氏灭了灶火,用铲子把灶里的火种铲到垫了碎木屑火盆里,这样也能温热半日,这大冬天的,可少不了一个热火盆。
钱氏正掀了门帘,满脸堆着笑地走过来,“哟,这大冷天的,你们咋个起这么早?唉,我那小儿子折腾了我一宿。”
王氏侧头瞥了一眼正揉眼睛的钱氏,哪有半点睡眠不足的迹象啊。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也就是眼前的这几个气红了眼睛没在意罢了。
“元康他娘,今个我们是来要工钱和红包的。”小陈氏道。
“咱先进屋说,我也正要跟你们说工钱的事。”钱氏热络地拉着人往堂屋走去,心里早已把王氏骂了狗血淋头,她重重地记了王氏一笔。
“进屋就进屋。”
另一妇人冷得她直往手里哈热气,不停地搓着双手,缩着脖子道:“今个要是不给钱,我们可不走了。”
进了李家的堂屋,她们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我正要跟你们说工钱的事呢。”钱氏满脸陪笑,“咱们的最后一批货还在路上,这下雪天多少会耽搁点。”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陈氏蹭地一下站起来,“什么叫耽搁点?人家梅娘的货不必你多,怎不见人家耽搁?”
“就是,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们也不想闹得大家都难堪。”那搓手的妇人也顾不上手冷,指着钱氏道,“你今个就给我们结了工钱。”
“还有红包的钱。”又一位补充道。
“工钱指定不拖欠你们的。”钱氏道,“但是红包是什么?我们当初可没说有红包的。”
钱氏心里也是恼火的,她就拿了两次分红,拢共不到三十两银子,最后一次的还没结算呢,原本想着今个李金贵去镇子找赵氏的。眼下飘着雪,去一趟镇子实在不方便。
“你是没说,但是你不能不给啊。”小陈道,“人家梅娘也没说红包,还不是给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咱都是做一样的事,你不能太贪心了。”
“就是,我们可听说了,你赚了五十多两呢。”搓手妇人心里肉疼得紧,凭什么她能赚那么多,而她们辛辛苦苦的才几两银子。
“元康娘,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否则会遭报应的。”
“这是哪个嚼舌头的害我。”钱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王氏,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赚了五十两银子,不过这是包括还没结算的那批货,五十两还紧了点。
“天地良心啊,我赚得跟你们一样的呀。”钱氏耷拉着眼皮子,一副委屈相。
“你哄小孩呢?”小陈氏接着道,“要是跟我们一样,你犯得着到处拉人帮你织?”
“咱们也别废话了,你赚多少我们都不眼红。”搓手妇人快没耐性了,“把我们应得的给了就成。”
“对,余下的工钱和红包。”
“大舅娘,您怎么来了。”院子里传来元珍的喊声。
钱氏起身往门外一瞧,见她娘家大嫂子带着她那几个堂妯娌往里走,那架势可不大高兴。
“她小姑啊,今个我们可是冒着雨雪而来的,可不能叫我们空手而回啊。”元珍的舅娘们一进门就解下头巾,掸掸身上的湿气。
“嫂子,你们着什么急啊。”钱氏头都是大的,这屋里赖着几位还没解决呢,又来了几位更难缠的。
那几个嫂子也不搭理钱氏,看着小陈氏几人的坐像就明了。
“你们几个也是来要工钱和红包的吧?”
“可不,正谈着呢。”小陈氏道,“既然你们是元康的舅娘,那这事就好办了,你给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该给咱们结了这钱?”
“正是这个意思。”大舅娘看了看钱氏,“她小姑,若不是为了帮你,我们今个都犯不着冒着雨雪走这一趟的。”
“是啊,家里都等着这钱买米买柴啊。”二舅娘道,“咱们村原先的那些人早就拿到工钱了,你们村的梅娘还给了大红包。”
“当初俺们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帮得你,你不能叫俺们亏啊。”这位看样子是最小的舅娘,“说句不好听的,俺丢人都丢到天上去了。”
“……”
舅娘们左一句又一句,说得钱氏嘴脸抽搐,心想她婆婆今个怎么没来帮腔,害得她独自应对。
她焦急地看向门口,朝元珍使了个眼神。
元珍点头会意,跑到灶屋,“奶,好些人找娘要钱的,您快去看看吧。”
罗氏坐在灶口,捅了捅灶里的木柴,这里可比堂屋暖和多了,她都不想动弹了。
“奶,你听见了吗?”元珍摆着手指头,数了数道,“有八个人要钱,娘哪有那么多钱啊。”
“八个人算什么。”罗氏道,“你娘都赚了五十两银子,就算没人分走一两,也才去掉八两银子。”
元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奶也眼红她娘赚的银子。
“奶,八两银子给了人家,你不心疼啊?”元珍嘟着嘴巴,把手也伸向灶火口暖暖。
“我心疼什么,那又不是我的银子。”罗氏起身,掀开锅盖瞧了瞧,见米粒儿都浮了上来,这稀粥也就刚刚熟,但是罗氏觉得已经熟了,没必要再添柴火了。
元珍也顾不上她奶煮的稀粥从来都是一粒儿一粒儿的,一点都不粘稠。
她又跑到堂屋门口,朝钱氏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