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好天气,今天董梅特意交代两孩子不必去塘边,今日是促销的最后一日,想买的自然会来她家,也就几脚路的功夫。
锅里闷着骨头汤糙米粥,应梅娘的催促,得赶紧把包谷种了,地才是根本。
她只好带着仨女儿来到旁边的荒地,上次哥仨帮着翻好地,现在只需用铲子挖坑下种。
青莲提着一小袋子包谷种子,看起来跟现代的黄玉米差不多,也不知味道如何。
姐妹俩在前面挖坑,董梅跟后面播种,小清禾则是一旁玩着泥土。
“姐姐,一个坑多放几粒,你只放一粒,万一它烂地里或者被虫子吃了,那这颗不就空了么。”操心的梅娘直摇头,种地都不会。
有道理,那就放三四粒好了。
“姐姐,叫两孩子隔着一尺挖个坑儿,太密了长不大。”
“每一行间隔差不多两尺的样子。”
她能不能一次说完啊,孩子们都挖了这么多,又要重新挖,这不瞎耽搁功夫吗?
她哪里知道姐姐完全不会种地啊,真不知道上辈子过得什么神仙日子。
她不但不会种地,上辈子脚都没怎么沾过泥土,这么说梅娘她定然不信的。
“汪汪汪——”大宝可真是门神啊,定是她家来人了,这片荒地在屋后头,前面来人还真不知道。
青柳麻溜地跑到前面一看,“娘,赶紧的,咱家门口来了好些个婶子。”
得了,种地得先放一放。
大宝守在门口,朝着妇人们狂叫,她们只得远远地站在路边,向着院里大喊:“梅娘,梅娘。”
这死狗不是姜姑子的么?见天地跟着梅娘家几个孩子,听说姜姑子都成了哑巴,不会说话。
一妇人接着唠,她都好几年没见过姜姑子了,不是梅娘搬来这里,都以为这人消失了呢。
离院门一丈远,五六位妇人唠得正欢,这几位她都不记得叫啥名儿。
不就是天天去洗衣的那几位么,前个她都见过了的。
记不住,记不住!不都说一孕傻三年的么。
唉!
“大宝。”青禾刚一听大宝叫,就往家里跑,她摸摸大宝的金毛,“奶奶婶婶,莫怕,她只咬坏人,对吧,大宝?”
“汪汪——”算是他的回答。小青禾糯糯的声音又响起:“大宝真乖,奶奶和婶婶是客人,不能咬哦。”
她眨巴眼看向婶子们,“奶奶、婶婶,我娘和姐姐在种地呢。”乖巧地指向屋后。
众人瞧瞧后院,又瞧瞧跟狗子玩耍的青禾。
小丫头扎了两个小辫子,圆圆的小脸蛋泛着红呢,近来都吃得饱,整日乐呵呵,孩子自然长得好了。一身干净的浅蓝旧衣,却藏不住她明亮的眼睛。
“瞧瞧这小丫头,真俊诶。”
“真是不一样,这才几日功夫,仨丫头嘴甜哟。”
“长得又好看,能说会道,以后这门槛要被媒婆踏破了哟。”
听到这,董梅嘴角忍不住抽搐,好似养女儿就是为了嫁人似的。
见她过来,众人围了过去。“梅娘,你咋能下地啊!”原来是春花婶子,一直躲后面防着大宝。
“奶,可帮我劝劝我娘吧,这才停歇一天,就闲不住,惦记包谷地呢。”青莲嘟着嘴巴道,一早就不让娘出门,硬是不听。
“你娘就是个闲不住的,哪个不晓得啊。”
“对啊,梅娘,你得分时候。可别像上次一样……”一胖妇人忙捂住嘴巴,“呸呸呸,我嘴快了。”她赶紧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董梅见那妇人圆圆脸,挺可爱的,“嫂子,没事,好事说不坏,坏事说不好。孩子也是随缘的。”
这话说得让人听着舒服,以前董梅不怎么出门,也少见她跟人打交道。
看来她原本就是个随性之人,不似外面传得木木呆呆的。
青柳忙上前开门,飞快地跑进灶屋,把里头的板凳都搬了出来,又数了数人数,见差一个凳子,又跑进里屋,搬了把椅子出来。
众人瞧她这一连串动作,无不笑眯眯点头。
董梅坐在躺椅上,“婶子,嫂子,坐,别嫌我这简陋就是。”
她又对着莲儿说,“去吧昨个你四叔拿来的糕点,给奶奶和婶子们尝尝。”
大家都笑眯了眼,那镇上带来的可是好东西,今儿真没白来,梅娘竟如此大方地拿出来待客。待会踹一块放兜里,带去给孩子尝尝。
青莲忙去灶屋柜子里,拿出了还没拆封的包袱,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她笑盈盈地撕开了外层的牛皮纸。
青柳端来泡好的糖水,一杯杯递给奶奶婶子们,也盯着糕点看,她都没吃过这么高档的糕点呢。
牛皮纸里呈现出绿豆糕,青莲赶忙托起包袱,递到众人面前,妇人们都佯装客气地拿起一块,慢慢塞进嘴里。
“婶子,好吃吗?”青柳眼都不眨一下,口水都咽了好几下。
她们一脸难以下咽的表情,纷纷端起糖水,还漱了漱口。
“不好吃吗?婶子,这可是她四叔昨个送来的,我们都没舍得拆封。”董梅一脸疑惑地看向春花婶子。
“姐姐,您明知道都是坏了的,还拿出来给人吃,这不是打自己脸么?”梅娘不悦道,昨天就叫她扔了的,免得被孩子们误食了。
她懒得搭理梅娘那没心眼的货。
昨个晚上,她就狐疑,瞧着包装上好,李金铭舍得花这些钱?
古代包装相对单薄,就一层牛皮纸糊住,绑个麻绳。这样的包装,只要凑近闻一闻,便知晓里头的东西新鲜不新鲜了。
看来李金铭那背后的女人也不怎么样,以为她们乡下人吃土长大的。
昨天他赚了多少人气,今天就让她倒赔掉多少人气。
“梅娘,这东西怕是有些时日,你怀着孩子可千万别吃。”圆脸妇人叮嘱道。
她一脸尴尬,不敢相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实在对不住……莲儿,去吧其它几包也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青柳苦着脸,“娘,这糕点吃着甜,又有点苦,还有股子怪味,难道镇上人喜欢吃这个?”
“娘亲,还要!”小青禾刚偷偷地摸了两块,跑去跟大宝分享。
董梅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起身,拉过青禾,伸手就往青禾嘴里抠,“三儿,赶紧吐出来。”
瞧瞧她办得什么事儿!为了打那头的脸,也别搭上她的孩子啊!梅娘担心得要命,三儿从小就体弱。
别叨叨了,这小人儿最近手脚越发快了。
“梅娘,赶紧叫娃儿漱漱口。”春花婶子把自个碗里的水端过来,董梅也来不及计较,接过碗就给青禾喂水,“吐了!再喝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几下,也吐了,明白吗?”
“你吃了几块?”
“两块。”
小青禾被抠了喉咙,又接着被灌水,眼泪不住往下滚落,但还是照着娘亲的话做了,乖乖漱口。
“娘亲,我还要。”弱弱的声音,带着抽噎声。
这糕点尽管不新鲜,但里面糖多,没吃过什么零嘴的孩子,还是喜欢的。
董梅见她盯着糕点,“宝贝,这些不新鲜,娃儿吃了会闹肚子,以后娘买新鲜的给你吃。”说着心疼地搂过她。
青禾听了乖乖点头。
她接过青莲端来了水,又给青禾灌了一些,才稍稍平复紧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