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在酒楼前停了下来。
守在酒楼前等待的人眼前一亮,连忙来到车前拱手一揖:“拜见吴师。”
吴驹看了一眼,认出他是医家的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人点点头,察觉到吴驹还记得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走吧。”吴驹接着说。
“是,吴卿这边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吴驹迈步前进,章邯和魏磬跟随在左右。
酒楼的生意很红火,吴驹被带着一路来到最高层的雅间,雅间中坐着数人,其中有两个熟人。
魏焕,自然不用说。
自岐山一别已有数月,由于为魏国境内的疫病而奔波操劳,他鬓角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跟在吴驹身边的魏磬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一丝心疼之色。
另一人,则是韩国长老韩商陆,七国长老中唯一的女医者,韩国长老,前前任魁首的徒弟,前任魁首陈仲的师妹,只对潜心研究医术感兴趣。
当初在岐山时,吴驹和除了苏长老以外的六国长老斗智斗勇,只有这位韩国长老韩商陆不感兴趣,站在中立阵营,属于那种底线分明,不允许别人触碰她的利益,但也不主动参与争斗,因此和吴驹关系还算可以,甚至在岐山时多次向吴驹请教过医术。
初次之外,还有三人吴驹不认识,但看三人的座位和魏焕、韩商陆处于同一阶层,显然地位不低。
“魏长老,韩长老,好久不见。”吴驹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魏焕看到吴驹的第一眼便眼前一亮,看到其身边的魏磬更是目光中多了一分安心,大抵是因为看到女儿平安而欣慰。
但他并没有和魏磬打招呼,亲眼看到她平安就已经足够了,叙旧可以等等再说,反正已经相聚,不差这点时间。
“魁首。”韩商陆微微点头。
五人一同起身迎接吴驹。
“还未请教这三位是?”吴驹问。
“在下周国大夫……”
“在下魏国臣……”
“在下韩国臣张平。”
“原来是三国的臣子,失敬失敬。”吴驹拱手。
为了韩魏周三国的疫病,韩王然,魏王圉都派来了臣子与吴驹接洽,包括周王在前往秦国之前,下了数道命令以稳定国内局势,其中一道命令,便是配合吴驹肃清和治疗疫病。
“我等有失远迎,当是我们失敬才对。”周国大夫说道。
“哪里哪里。”吴驹摇摇头,旋即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平:“张平?莫非就是那位张开地张宰相的令堂?”
“正是在下。”张平点点头。
吴驹恍然:“令尊为三朝韩相,我亦对其贤名颇有耳闻。”
张开地,韩国的三朝元老,曾辅佐韩昭侯,韩宣惠王,韩襄王,而张平则是辅佐韩釐王和如今的韩王然,父子俩五代相韩,可以说是在韩国风雨飘摇之际扛起了半壁江山。
而最让吴驹注意的却是张平的儿子。
“听说令郎张良亦继承了阁下和令尊之才,小小年纪便展露了才华,将来必将是韩国的栋梁之材啊!”吴驹笑道。
没错,张平的儿子名叫张良,字子房。
谈起张良,张平脸上一丝不苟的脸上仿佛柔和了些,对自己这个儿子很自豪:“一点小聪明而已,让魁首见笑了。”
“谦虚了。”吴驹道。
“不若先行入座吧。”魏国大臣提议道。
“好啊。”吴驹点点头。
众人落座。
身为东道主的周国大夫笑着介绍道:
“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酒菜,只不过酒水稍差了些,毕竟吴卿乃是烧刀子的酿造者,也就不便献丑了,权当是喝些薄酒。”
“薄酒好啊,烧刀子度数太高,喝多了误事,既然来到这里,那还是要以治愈疫病为主。”吴驹说。
“那是那是。”众人附和。
这酒楼名曰甲天下,听这名字就知道他的规格。
这是洛阳一处很出名的酒楼,已开店百年,传承数代,引得几代周王和不知多少士大夫对此楼赞不绝口,楼中庖厨乃是天下第一,做出的菜肴亦是天下第一。
当然,吴驹并不怎么承认他的甲天下的名号。
现在毕竟是战国时期,厨艺远没有后世发展的那么巅峰。
现在的菜基本都是以炖煮和烤为主,连炒菜都没有,而且调味料极其缺乏,没有辣椒,没有那些什么五香六香十三香,甚至普通人家连食盐都很少用,味道单一且寡淡。
没有红烧肉、鱼香肉丝、毛血旺、宫保鸡丁、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辣子鸡、口水鸡。
没有松鼠桂鱼、叫花鸡、葱烧海参、九转大肠、西湖醋鱼、咕咾肉、剁椒鱼头、佛跳墙……
甚至没有西红柿炒鸡蛋!
这在吴驹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
不太能接受。
不可否认,吴驹不是一个对食物特别挑剔的人,但也不可否认,这个时代的伙食是真的能淡出鸟来,之前得亏吴驹掌握了提纯粗盐,获取精盐的方法,才算是实现了食盐自由,稍微的改善了一下伙食。
这号称甲天下的楼中确实名不虚传,环境静而雅,食材都是天下最顶级的,《周礼》中所说的“八珍”在这里都是可以寻到的。
但空有好的食材,味道却平淡单一,形聚而神散,糟蹋了好东西。
就这么决定了,等这一趟回去,吴驹要好好研究一下做菜。